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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逃燕时,心生侥幸,觉得秦王或许会网开一面?”严江轻声叹息,“你并非不了解他,只是一直在骗自己罢了。”

说罢,他抱着鸟儿,转身离去。

桓齮冷笑道:“严江,你与秦王相交甚密,自然向着他说话,但这天下,可不定是他的!”

严江置若枉闻,径自走远,消失在白雪飘飞的夜色里。

桓齮仿佛被抽走所有力气,塌坐于席,以手捂额,发出悲泣。

就在此时,一个高大的人影掀开旁边侧屋的帘席,看着严江远去的身影,眉心紧皱,低声道:“若有此人护卫秦王,行刺难矣。”

烛火之下,此人眉目坚毅,目光灼然,若严江看到他,必然会认为,这是当年李左车让派来杀他的侠客,被他一念之间只是打晕,没有取走性命。

“樊将军……”荆轲低声道,“这父母妻儿之仇,或有一计,你可报得。”

桓齮抬头看他:“如何说?”

“秦王以千金、邑万户欲得将军首级,”荆轲沉声道,“而今太子欲刺秦王,须得将军首级献好接近,到时我以匕首刺其心,既可为将军报灭家之仇,又可洗去燕国受屈被辱之危,然将军可愿献首?”

桓齮眉目似有恍惚,看了荆轲许久,终是大笑出声:“太子收留吾许久,竟是作此之用,只恨我尚有一线希望,盼战场雪耻,让王上悔于弃我,苟且至今,方知错矣,错矣!”

如此危难之机,不求合纵救国,却求此阴私小计,此计成与不成,都是燕国将亡之计。

只恨自己眼浊,竟然还期盼着有掌军之机,想是王上知之,亦会笑之。

“将军若不愿……”荆轲低声道,“便当荆轲今是未来过。”

“罢了,”如此机密都已知晓,愿与不愿,皆难免一死,桓齮遥望西方,心灰道,“太子到底有收留之恩,今以命报之,算是了却此情!”

说罢,他拔出长剑,自刎之。

荆轲叹息一声,割下他的首级,这才去向太子丹复命。

燕太子丹看到将军首级,大哭一场。

“太子,还有一事,”荆轲等他平静下来,才淡淡道,“欲杀秦王,有一人须除之。”

“何人?”太子丹抬起头。

“秦国上卿严江,”荆轲想着去拿樊於期首级时见到的强者,“这次计划本来周密,但当年在代地,吾我增为好友左车一刺严江,为其所制,反让他杀伤左车,让我友伤残至今,虽然此次行刺,有吾兄庆离出手,但若让严江将我认出,怕是会横生波折。”

“那庆离,真的愿意帮我们么?”太子丹低声道,“我本以待你之礼遇之……”

“不可!”荆轲断然道,“吾兄剑术虽强,但生性古怪,过于礼遇,反会使其厌之。”

“那这严江如何处置?”太子丹皱眉道,“秦王爱他重他,若在城中出事,这求和割地,怕是立时做罢。”

“必得让他离开都城,”荆轲沉默数许,才道:“此事,只能让我兄庆离出手相助将他引出,到时太子以死士围杀,收拾痕迹,做出远行之相,燕地远离咸阳,待秦王觉察时,刺秦早已功成。”

太子丹大喜:“就依你之言。”

荆轲点头,他看向远方,仿佛想起当初他被代郡李家礼送出城的一幕,想起被一击拿下的屈辱。

他曾受李左车恩惠,左车却因他行事不稳而被害,如今有机会,定不能让他走掉。

严江接到庆离的出城一聚的请柬,说是在燕都东边的小城,新送来一条半丈长的大鲅鱼,美味无比,想要一起品之。

这是渤海的马胶鱼啊!

太让人无法拒绝了,两千年后,因为过度捕捞的原因,根本不要看到大一点的鲅鱼,这也算是穿越福利了。

他收拾东西,把身上零碎的武器毒/药吹箭都清点补充好——这是他从丝路杀回来的习惯,不带在身上就毫无安全感。

不过……

他想了想,还是熟练地绑好了一个土炸/药包。

因为昨天才见过桓齮,他就死了。

虽然听说太子丹给他做一个玉头代替原头厚葬了,但也能看出刺秦之计已经快到尾巴上了。

这群人既然和荆轲有关系,还是小心为上。

更重要的是,他听说秦舞阳那小混混还在街上乱来,没有要去干大事的样子,而这次入秦的名单,是荆轲和庆离——还有城里说荆轲是准备带着亲族一起发达了。

所以,以防万一,还是把庆离打重伤或者残比较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