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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氏倮冷漠地起身,居高临下地表示:“贵矣。”

无诸叹气地低头,也不争论,佛系地继续摆摊,这种讲价方式让乌氏倮微微皱眉,冷淡道:“一茶十麦,如何?”

麦比粟贱上五成,这茶虽苦,但价格太便宜了,卖到草原,大赚啊。

至于说苦……草原平民们可不介意这些。

无诸眼眸瞬间透亮:“可矣!”

在他们老家,那些奸商都是一茶三麦地收茶,他们这些苦茶还不愿收,果然还是咸阳最赚!

于是两人又就长期合作与是否包邮产生了巨大分歧,开始争吵不休。

吵完之后,乌氏倮带着手下,随无诸去见了船上的茶叶,无诸兴奋地命人拿出衡来称重——秦时的衡是砝码一样大小不同的固定重物,放在木棍的一端,左边用等量的货物保持平衡,所以叫“衡”。

乌氏倮却淡然挥手:“要什么衡,用严子新出的秤来。”

“秤?”无诸一脸茫然。

却见乌氏倮的一名手下拿出一根光滑有刻度的木杆,骄傲地表示这是严子新出的宝物,只要将一个小衡,便能称量重物,易于携带且计量精准,我们老大亲自去求的严子,才买下了十柄“秤”,看,这上边还有少府的印记。

无诸看乌氏倮的目光便带上一丝崇拜。

……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咸阳易市各处,大宗物品没有中间商不加价的感觉简直无比美好,无诸感慨着咸阳的繁华,又找到了一处酒肆。

酒肆中,两名气度高华的青年正临窗而坐,居高而观这繁华易市。

“谢先生指点。”无诸感激地对其中一名正凝视清茶不饮的青年拜下。

若不是遇到严子指点去找乌氏守株待兔,碰壁多日,几乎用光钱财的他回不去事小,族中老幼的期盼却是无法面对的。

“你一闽越王,怎么能拜我一庶人。”严江微笑着扶起他,“快起来。”

秦王神色淡漠,看无诸的目光里很是冰凉。

“当年是先生游览闽越,送了父王最后一程,如今又对我部族有过大恩,自然当拜,”无诸感慨道,“闽越多山,多水少田,耕作不易,山越之民,贫苦无比,如今这粮食,够我部族饱腹矣。”

严江轻声一叹:“这人生不易,越本是中原正统,如今沦落山野,让人甚是叹息。”

越国当年祖上也是阔过,越王勾践几乎占领了东南半壁江山,可惜子孙不争气,被楚国灭了,赶入山野之中,与狄夷无异。

无诸一听,也觉得难过,但又振奋精神:“先生大才,若愿助吾,当可行商君、悝候之能!”

他虽然在越地,但仰慕中原已久,当然知道商君兴秦、悝侯兴魏之事。

就在这时,突听这位先生叹息道:“无诸,你我还算有些交情,又如此诚心,但吾便予你一言,早些回家,准备秦征越地之事罢。”

无诸大惊:“先生此言为何?”

秦国怎么会征越?他们越地有什么,茶吗?

连楚国都看不上这些苦地方啊。

严江叹息不语,旁边的秦王不悦地端起杯,睨了严江一眼。

无诸却惊慌了,他秦地繁华,秦军威势早深入他心,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巨物,年轻的他根本没有抵抗的意义。

“求先生救吾族。”无诸又拜道。

严江拉他没拉起来,便叹息道:“倒是有一计策,或可救你闽越,只是……怕是于你有损啊。”

“请先生直言!”无诸激动道。

“秦军能起兵百万,又有丰饶之仓,硬抗决计不可。”严江叹息一声,见对方也凝重在点头认同,才继续道,“便是一时为地势地形所挫败,但也卷土重来,闽越毕竟人手不足,迟早会被磨光。”

无诸当然点头,这点他能看出来:“应行何计,请先生指点!”

严江看着他,沉重道:“唯一之计,便只能先发制人。”

无诸面露惊色:“这、我闽越如何是秦之敌,怎么可先发?”

他们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惹事啊?

严江悠然道:“非是先发出兵,而是,主动向秦称臣。”

秦王捻了一颗胡豆,看无诸的目光里,就带着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