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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代, 运输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一辆粮车,从山东走到陕西, 需要近两月的时间,而骡马和民夫路上都会消耗绝大部分的粮食, 能送到陕西的,只是其中很小很小一部分。

山水说的送一斤粮食途中耗费六斤粮食,已经是在大宋水网密布、绝在部分路程都是靠水运的条件下了,如果是在京杭大运河没有贯通的秦汉时期, 根本不可能将山东的粮食直接运到陕西, 那样在途中就会全部消耗掉,而是需要逐级建立粮仓, 像金字塔那样地一点点向前运送。

赵士程翻看了山水的计划。

将两万石粮食送过去,那么至少要准备二十艘船, 这个问题并不大, 大宋拥有古代历史上最密集的水网,从北向南, 海河、黄河、泗水、沂水、长江、钱塘江、都被这张水网连通, 也是这些水网, 让大宋商业繁茂无比,岁入惊人。

等到过上二十年, 杜充决开黄河,黄河会夺淮入海,从而淤平汴京附近的所有人工运河, 等到元朝时, 朝廷重修运河, 不再绕道洛阳, 也是为了减少那近一千公里开河的人力物力。

但船夫的耗费、沿途纤夫、码头的使用费、还有沿途驿站的费用,都是少不了的,以及黄河中游并不是什么优秀的航运河段,三门峡到风陵渡口这一截河段,水流湍急,很容易翻船,这些损耗也要算上……

唯一比较好的就是,这些都可以用钱解决,而不是用粮食抵扣,否则山水一时还调集不到那么多的粮食。

“一万人,会不会太多?”赵士程有些迟疑。

“看着多,其实也就两千多户人家,”山水放下算盘,笃定道,“南方大旱,常平仓想要恢复,怎么也要明年去了,江南的钱粮运送去太过困难,所以,饥荒还会持续,咱们这也是为了给他减轻负担。”

“你说得好像有道理,”赵士程立即支持了她的看法,“你还可以把新镇的一些西北民户派去收拢人手,有他们在,这件事会容易很多。”

“那山水便去办了。”山水点头起身,顺手拿起了精致的小算盘。

她可忙了。

赵士程则有些头疼地看着那张运费单子。

古代的运输,着实太坑了,所以,一个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村落,认识的人维持在很小的范围,到了灾难来时,只能茫然地找着一个方向逃亡,死在路上的比比皆是,他们没有一点抗风险能力。

这同时也是宋朝的大军最坑的地方,靖康之时,各地勤王的大军来到汴京的有二十多万,每天都要消耗天量的粮食、木炭,宋钦宗供应不上,只能将这些大军遣返回去。

而第二次金军南下时,将整个汴京包围,物资供应被切断,京城里的一百多万张嘴要叫的饭是不能断的,所以,人口,有时并不全是红利。

所以,还是要点蒸汽机的科技树吗?

赵士程相当头疼,他学的煤化工是要学一些工程机械知识,但那只是皮毛,学的是化工方面的器械,机械动力转换方面只知道一点皮毛。

不过,为了将来,还是得把这个科技树点出来才是。

其它的不谈,哪怕是最粗劣的蒸汽船,也能让一艘大船的橹手减少到三五人,运输途中的粮食耗费大大降低,同时军队也会拥有极高的机动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必须要等后勤到了,才能形成战斗力。

蒸汽机的原理小学生都知道,无非是烧开水,但如今解决密闭和功能转换,才是改良蒸气机引发工业革命的最大原因。

密闭要靠精密加工,功能转换,死磕零件和润滑……材料也是问题,至少得是钢才能经得住那样高强度的工作环境,延长寿命……

就在他苦思冥想时,他的书童突然道:“公子,辰时了,您该去学琴了。”

赵士程忍不住低咒一声。

他才五岁,怎么就要开始受这素质教育的苦了!

有没有天理了!

于是一番学习后,他让书童提着琴,在老爸的院外,找了个就近的地方,就开始练琴。

这两个月,他已经初会一些谱子了,磕磕绊绊能弹,同时也不仅于那些传唱甚广的词牌,偶尔也会弹一些前世的曲子,不过老爹的接受度好像不是很高,一音三叹,余韵悠长的古琴让他弹出了几分摇滚的味道,老赵每每听到,都忍不住出来指责,那反应,比先前听他的魔音还大。

赵士程才不管这些呢,老赵让他不开心,他当然要回馈一二。

他可是一个孝顺的宝宝呢。

……

新镇的码头有很多的商船,他们早就与山水形成一个人际关系网,在这种人脉下,山水很轻易地换来了调来了需要的船,来运送羊毛的海船将粮食运送到泗水河口,再花钱,将粮食从海船搬运到江船上——和海船不同,江上风浪小,江船的船底是U形,而海船的船底是V形,后都是不能入江的,否则容易搁浅。

随后,江船会十船组成一个编队,通过泗水,顺着鸿沟进入黄河,再顺着黄河上游前去陕西,两万石粮食并不是一个太大的数目,差不多也就一个州县的粮食,一点都不起眼,要知道,每天顺着运河运送到汴京的粮食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大宋已经造出了万石大船,但这种船数量稀少,而且多有大订单在身,山水只能先用千石的普通货船来送。

这种货船长有五丈,宽有一丈,有十三个货仓,是运河上最常见的货船。

上船之前,韩七在码头与妻子道别。

并没有什么无语凝噎,这次的分别,充满了烟火气。

“给老舅家的咸鱼,他在军中当差,肯定是没法过来的,你记得要送到!”

“知道了。”

“给七婶的茶叶,这可是灵隐寺下天竺香林洞的香林茶,记得名字,回来把她的表情给仔细讲给我听。”

“知道了,不就是当年笑咱家喝不起茶叶嘛,看你这小心眼……额,看我这嘴,为夫错了。”

“泼五的礼钱,算算时间,他应该和白家姑娘成亲了。”

“行了行了,我都记得,再说船要开走了。”韩七大包小包地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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