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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夜在新年过后,就带着儿子一起前来密州上任,而宗泽回京之后,也没有再来密州,而是直接走水路去了隔壁的莱州,他之前是悄悄离开密州的,没有让人送,密州百姓听闻宗知州离开后,无不哭泣悲伤。

随后,密州各地的寺庙里,宗泽的长生排位不得不多立了几个,否则摆不完供奉的灯火,听说还有人千里迢迢找去了他的金华府老家,这种架势下,给宗泽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再路过这里。

而张叔夜来到密州后,并没有一开始就大刀阔斧地搞事,而是随着宗泽的治理办法继续施行,同时熟悉密州民情,安稳民心。

神霄职业技术学院这个小学校依然开着,还进行了一次扩招,人数已经达到了五百人,张择端最近已经完全沉迷上了教导学生,在他看来,在指点学生的同时,学生偶尔的灵感也能让他长进许多,而且密州商业繁华,虽然没有东京城那么大,但需要的东西凡京城有的,这里都有,还有弟子鞍前马后的孝敬——当然,最重要的是,赵公子给的薪水真的太多了!

那些珍品颜料,随心取用就算了,居然还有赵公子命人制作的新颜色。

张择端是真舍不得走了,他擅长画市井人物,可这世上名山大川也许难寻,这市井人物,却是从来不少,在哪里画不是画呢?

赵士程对这一点是没有意见的,反正清明上河图是他画的就行了,等过几年,他技法大成了,肯定还是会去东京城,到时住上几年,画上一张就是。

而且,这位活的时间好像还挺长,若是将来自己能驱逐金人,重定山河,那么自己还可以请他画个工业革命开启时的《新*清明上河图》,到时自己也在上边留下一个签名,再传给子孙,当传家宝,那收藏价值,绝对不会比原版差上多少,绝对能成为后世某某馆的镇馆之宝,还能大喊防火防盗防国博。

赵士程捧着脸脑补了一阵,又低下头,看着种家舅舅发来的申请书,他说太原石碳与铁矿都不缺,水运便利,想在太原建立一个大型焦炭坊与钢铁坊,希望小外甥出人出力出钱,帮助他把事情办出来。

赵士程沉吟了一会,还是拒绝了舅舅的要求,他现在的人手太少了,西北那边局面复杂,在没有足够的人脉关系之前,这个要求太冒险了。

把这书信放在一边,他翻看下一封,这消息是山水送来的,蒲家还算支持,山水已经派人跟着跑了几趟南洋,只是那里民风彪悍,气候炎热,北方人过去很难适应,想要培养出一只自己的船队,独立跑远洋商船,估计还要两三年的时间。

另外就郭药师发来消息,他要找的耶律大石,已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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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南京析津府。

辽国自建国以来,都是一国两制,南北两面,北面官管理各大部落,南面官管理治下汉人。

析津府是燕云十六州的首府,与辽东紧邻,又有燕京之称,辽国的南面官,便全数在此地任职。

郭药师来到这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那位名叫耶律大石的辽国进士,但阴差阳错之下,他打听到在赶考的士子里,有一个契丹人十分有名,算是一个进士种子,名字也叫耶律大石。

他不知道是不是这人,便打听了消息,这位耶律大石是辽太祖的八世孙,喜欢大宋诗词,有个汉名叫耶律重德,今年二十七岁,长年居住在南京府。

将消息传让人送出去,郭药师走上了析津府的一处酒楼,他不只想和那位耶律大石打好关系,也想找找门路,看能不能和析津府的贵人打好关系,相比于混乱的辽东,析津府紧邻河北,乃是宋辽贸易的中枢,极为繁华,相比辽东长年饥寒混乱,这里才是赚钱的地方。

而这处酒楼,正是南面官们常来之地。

打着心中的小算盘,郭药师于窗边独坐,凝神细听周围的高谈阔论。

“那马植也是南京府的大族,如今居然落到被除族的地步,真是家门不幸啊!”有一位汉官感慨道。

“都已经官至光禄卿,却行污而内乱,若不是看在他的家族的份上,怕是要被下狱了。”同桌人笑道。

“这种人,心胸狭隘,窃居高位,活该。”周围人都在唾弃。

郭药师凝神听了一会,差不多都是说这个马植品德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却又语焉不详,便准备回头探听一番。

而这时,最近那桌又聊起了朝廷的大事。

有人轻笑道:“听说南边那个太监要来辽国出使,他们大宋是无人可派了么?”

“这个童贯可不得了,不但有胡子,还把西夏打得快灭国了,朝廷调停了好几次了。”

“有胡子,这还能是太监,宋国的内廷是干什么吃的?”有人笑道。

“谁知道呢,听说被验身过好几次了,人家就是长胡子,一点都不像个太监。”

“随便了,他们谁来都一样,今年又是灾年,指着他送岁币过日子呢。”

“唉,这灾年也太频繁了些,这才五月呢,黄风就刮到这里,粮价又涨了……”

郭药师凝神听着,他心想南边的谷物便宜,北方缺少粮食,那肯定是比羊毛更赚钱的贸易,毕竟不穿羊毛能活,但不吃粮食,那肯定会死。

又有人道:“辽东遭灾,那萧保先又在向朝廷要求财物,如今女直势大,朝廷不得不安抚他们,也是恼人的紧。”

“这也是没办法,朝廷不用渤海人,那高永昌任职十数年,还是一个裨将,若不以酷吏镇之,渤海国人必然生乱。”

听到这里,郭药师心头便起了一股无名之火,辽东之地,本来就是渤海国旧地,辽国灭了渤海国便罢了,还不用其民,每有讨伐生女直、室韦部落的大战,却总是抽调渤海旧民。

他也是出身辽东,当然知道自己的故土被这些辽人折腾成什么样子,如今这些人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真是岂有什么理!

郭药心按住心中怒火,他如今在大宋成安立业,不用受这些辽人的鸟气,可乡人却还是过得一日不如一日,他便是救济,也济不了多少人。

“渤海民风彪悍,素有‘三人渤海当一虎’之说,渤海若是如此下去,怕是会的女直一样,不听调遣,一但反叛,那又是麻烦……”

“那又如何,本朝自己开国,便屡有部落反叛,只要及时镇压即可,倒是塞外部落,如今越来越势大,国主每年巡游,才能勉强镇压,只是这天灾不停,饥民便如野草,烧之又生,为之奈何……”

“前些日子,有人献上南方玉帛珍玩,出任泰州,真是让人羡慕……”

那几人越说越叹息,相互敬酒,声音也有些控制不住。

郭药师突然就想起王洋,心中一动。

如果献上珍玩就能当官的话……

他能不能也如王洋那般,在自己的老家铁州筑上一城,是不是便能收拢饥民,当个官做?

这也不是不可能,辽国土地辽阔,地广人稀,铁州是辽河入海之地,泥泞沼泽,除了一个港口,农田稀少,没有围堰,不易种麦,一遇灾年,常有大饥。

辽河水势汹涌,无论是渤海国还是辽国,这些年都未认真治理过,他在宋国见到的,却是那些人有一条河,更要围水造田,那本事,只能说是天赋了。

可一但有那新镇相助,围河造堰,必能开垦良田千百,乡民们也可以安居乐业,不受饥寒之苦,把日子过得就像新镇一般……

郭药师想起自己曾经问可不可以将乡民带到新镇安家,王里正当时就告知他大宋不会收拢辽国流民,三五十个还好,若是多了,辽国一但问起,宋国必会将这些人送辽国。

可是,他的乡亲们,为什么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不就是一个小官么,辽主最喜欢南方玉帛珍玩,他手上也正好有几件宝贝……

拉拢什么耶律大石啊,郭药师觉得,自己,似乎,好像,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