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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渤海国覆灭, 完颜部的族长家三兄弟带着族人四处讨生活,其中一只就是曷苏馆部族。

对于曷苏馆部,陈行舟其实惦记很久了,他们虽然是半渔半猎的生活方式, 但行为习俗其实与辽国的契丹族差别不大, 他们在辽朝建国时期, 就被迁入辽东半岛一带, 是契丹贵族的附庸和兵源之地,是为熟女直。

熟女直有辽国户籍,平时辽国对生女直的索要珍珠、海东青、强行低价购买山货这种事情,都落不到熟女直头上, 所以曷苏馆部并没有加入完颜部建立的女直联盟, 或者说,生女直部对他们的厌恶程度, 尤在辽人之上。

曷苏馆部这个熟女直直接听命于辽东萧氏部族,属于地头蛇, 他们把持着辽阳府州军和属国军, 别说耶律雅里的命令了,就是辽帝的命令到了这里能不能施行,能施行多少, 也都得看情况。

说这么多, 陈行舟之所以敢去收拾曷苏馆部, 最主要的就是这个部族人并不多, 把老弱妇孺算进去, 在户籍的只有七千多人, 这个部族的军士, 只有三百余人, 而如今他们这里,光是耶律雅里的禁卫,就有一千多人了。

当听说陈行舟要去教训曷苏馆部,让他们听从号令时,耶律雅里的皱起眉头,很明显是不赞同的:“先生,你说要教训岩渊城,是因为他们鱼肉百姓,现在教训曷苏馆部,又是为什么?”

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不喜欢杀人,厌恶征战,更看不得别人受苦。

陈行舟本想来一番长篇大论,但看到耶律雅里眉宇间的厌恶,却心中一动。

他不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子是为何在复杂的宫廷中养出如此悲天悯人的性子,但以后辽东这里的战争肯定不会少,可不能让他这样厌战下去,得让他知道“吾辈为何而战!”

于是他转换了语气:“这个问题很复杂,解释起来很不容易,殿下,这样吧,咱们乔装易服,去曷苏馆部那里转一趟,如果回来后,你还是不想,咱们就不动刀兵,如何呢?”

“乔装易服——”耶律雅里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疯狂心动,但嘴上却迟疑道,“特母哥一定不会同意的。”

他以前不是没动过这样的心思,但特母哥是他的禁卫长,他不想对方为难。

陈行舟微微一笑:“我有办法,你只说,愿不愿意去即可。”

耶律雅里嘴角上扬:“这不合礼制,但既然是帮先生的忙,便是另一回事了。”

陈行舟于是带着十八岁少年一起去找了特母哥,这位三十出头的英武将领一开始是拼死不从的,但陈行舟表示,可以带着五名禁卫,沿途保护,并且来了一番不知民情会如何被蒙蔽的谏言,爱则为之计深远,以及你不能护他一辈子之类的套话。

特母哥在陈行舟那花团锦簇的箴言警示中坚持了半个时辰,便被说得感觉自己罪大恶极,殿下这样下去一辈子就毁了,同意了要求,但禁卫数量在他的坚持下变成了十五位,这是他的底线,绝对不能越过。

陈行舟自然同意了,于是耶律雅里快乐地换上了平民装束,踏上了去一百多里外的曷苏馆的路途。

但这一路上,没有了各种侍候的人手,生活便不那么愉快了。

这些年,辽东日子并不好过,灾荒连年,五谷不丰,到处可见流浪饿死的人,稍微有些武力的强者都据山为盗。

千里无鸡鸣不至于,但白骨露于野却是随处可见。

耶律雅里一开始还会拿自己的钱财出来,周济遇到的穷人,但很快,便身无分文,然后就去掏特母哥的口袋。

三十来岁的武将很快便也成为了穷光蛋,但问题也还不大,周围还有十五个护卫呢。

于是,当第三天时,他们到达了一座叫铜州的小城,这里是曷苏馆部族人聚集的一座城市,设有椎场,用以交换山货和粮食。

一进此城,耶律雅里便皱起眉头,城墙低矮都不是事,但是,这里的饥民太多,他们盘踞在城墙下、街道拐角,眼中的幽光闪烁,仿佛一只只恶鬼。

一个宛如骷髅般的小孩靠近他们一行人,用嘶哑的声音求他们给点吃的。

耶律雅里哪抵抗得了,扯着一名禁卫的口袋就掏了起来,这一下可不得了,许多饿殍般的饥民靠了过来,若不是护卫们极力阻拦,他们能不用油盐就把他生吃了。

就算如此,一条街没走完,十五个护卫也都被掏空,耶律雅里便将目光投向了最难对付的陈先生。

陈行舟岂是能被他说动的人,不但没有给钱,还一番教训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可是先生,事急从权,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吧?”耶律雅里皱眉道。

陈行舟微微一笑:“饿不死,你看我的。”

于是他拿出纸笔,写了几张荐书,找耶律雅里盖了个印章,找到此地的县令,要求他们开仓济民。

这位县令看了信,非常诚恳地表示愿意答应,随后又立刻带着他们去了此地官仓,告诉他们,如果能在这里找出一粒米,他能把这个仓生吃下去。

但这里的粮食去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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