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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里写的内容是,这三个月东北方的金人又开始和辽国讲和,两边都互相派遣了使者,情况还靠得住,但前去年辽国山前诸路大饥,干、显、宜、锦、兴中等路,每斗粟卖到了一几匹布的价格,庶民先削榆皮食之,继而人相食,活着的人把种粮都吃了,如今春天一来,便纷纷往辽东逃荒了。

所以,这封信的大致内容还是“打钱”。

陈行舟还在信里抱怨,辽国明明从大宋抢了大批钱财,却连一年都没有用到就花光了,去年他们用宋地搜刮的钱财聚集了一支大军,想要再去征伐金人,结果国中烽火连天,到处都是起义,根本没有办法去征金朝,耶律大石和萧干去年所有精力都花在平叛上了,连去大宋抢一把的时间都没有。

陈行舟还在信里提起辽国攻破大宋的事情已经被金人知道了,金人对大宋非常嫌弃,但也活学活用,与辽国的和议里,对辽国,漫天要价,不但要求皇帝对阿骨打“事朕以兄,岁贡财物”,还要辽割让“上、中京、兴中府三路州县”,并“以亲王、公主、驸马、大臣子孙为质”送往五国城,还要辽国把这些条件以国书的形式告诉西夏大宋高丽,这才能得来和平。

这条件过于挑衅了,带回这个条件的使臣差点被辽帝给斩了,但辽帝居然不敢一口回绝,而是派使臣去金国带着新的条件重新谈。

而在这个时间里,金国已经正在整合沈州以北的治下土地,将俘虏、工匠们编入户籍,分发土地,不过东北边的大草甸子实在太难开垦,夏天蚊虫多,冬天硬如铁,他们的进度很慢。这些日子又全心全意过来骚扰辽东,他还重点强调了自己遇到了几次刺杀,手指上的伤口加起来足有半寸长,流了好多血,你以后一定要为我做主,讨回这笔血债……

看到这里,赵士程不由得疑惑地比划了一下半寸有多长,反应过来是两厘米后,不由失笑。

陈行舟还提起,在听说赵士程一脉成为皇帝后,辽东的王子屯里的宗室们发生了一次动荡,先帝皇子们组团攻击你兄长那一系,发生械斗,我高度重视,虽然很快处理了,但还是有人受伤,但是您放心,受伤的是先帝太子,整个宗室里大部分都是支持你兄长等人的,看起来先帝并不得人心。

辽国现在越来越有亡国之相,如今局面下,天祚帝居然还在宠幸奸臣,搞宫斗。前两年南下咱们没有等他的大军入宋,他就重责了耶律淳,还降了耶律大石的职,耶律大石最近很想投奔他,被他拒绝了,因为担心被这家伙看出什么不对来。

另外,他还听说最近东路诸州盗贼蜂起,掠民自随以食,他准备主动出击,去求那些被当贼匪当军粮的人,希望太子允许!

同时他还在信里疯狂暗示,既然太子您都快上位了,那么多久打来辽东啊,他老陈、不,舟儿我都在这等了您十年了,只求您不要让我再等十年,舟儿青春有限,想多陪陪你……

看完了这长长的书信,赵士程有些头痛地摸了摸太阳穴,这信一如往常,声情并茂,就是内容一如既往,满篇写着要钱。

但舟儿啊,今时不同往日,钱没那么好给了啊!

赵士程亲手给爱徒写回信,他如今已经是太子了,钱不能只用来供给基地和辽东啊,还要孵化新的产业园区,这工程可就大了。当初辽东一个崽儿,怎么喂都能喂饱,现在家大业大,花钱地方多了,你万万不能再如以前那样大手大脚,这次就算了,钱我给,但省点花,可要记得啊!

写完这封信,投递出去时,赵士程是真心希望舟儿能记得的。

但他也明白,无论如何,辽东的钱得给,他们钉在那里,辽国的苟延残喘时间就能大大延长,给大宋一个缓冲。要是没了辽国,金人现在要是分几路军南下,以如今河北那局面,东京城该被围还是被围,最多不被攻下而已。

现在工坊和山水他们支配的钱,就相当于是他内库,可以随意动用,不需要户部批准。

他现在在纠结另外一件事情。

要不要花钱出海。

不是他步子太大,也不是他东一榔头西一锤子,而是工业化和航海就是这样,需要时间孵化。种子越早种下去,收获得便越早,而种下去后,需要的是呵护,不去碰它,让它自然成长,急不来的。

航海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而是要花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百年的时间一点点摸索记录航线,那要是一个岛一个岛地趟过,每个海岸线都要让小船放石头去测量,哪里有礁石,几月份是什么风,有多大,岛上有什么方位,都是要用人命去丈量,用岁月去记录,最后化一本厚厚的航海日志,做为一个家族的镇族之宝的。

不存在那种你派一只船队,他们就一路无风无浪几万里,顺利到了顺利回的船队,那种会在梦里出现。

所以这事必须越早做越好,而如今大宋的船可以说是天下最好的远洋海船,指望他们自己去探索新航道不现实,必须有国家长期支持。

如果能组织一支船队,顺着洋流去到中美洲,找到土豆和玉米,带回一部分黄金,那么大宋的钱荒、粮荒和天灾都能得到缓解。

另外南美的黄金白银还能积蓄出一笔工业化的初始资金,但这种事情,用国库的钱,必然会招来反对,可花他自己的钱,那就得砍一个手下的配给。

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