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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是要骑马的,可外面天冷,小娘子娇气,只能坐马车回东宫。

他的头发是苏枝儿出门前给梳好的,没用什么特别的装饰,只用发带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然后侧边有一小撮麻花辫,除了表现出来的青春活力外还有一股飒冷之姿。

他的面色从以前的白面红唇恶鬼变成了现在的略有奶膘,富有人类气息。

养成这个人样,其中蕴含的艰苦辛劳只有苏枝儿一个人知道。

总结一下,超级大帅比从一辆超级豪华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马车上下来了。

这就相当于总统他儿子从加长版林肯上穿得人模狗样的下来了。

而且长得非常帅。

这样的视觉效果是非常具有冲击性的,起码瑶雪愣在了当场。

瑶雪只见过假扮太子殿下的蒋文樟,没见过那位真正的太子殿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

传说中的疯太子,不仅并非不修边幅之人,反而生得昳丽貌美。

若说郑峰是竹,那他就是幽谷红梅。

远观是艳,近看是情。

是的,情。

男人面对着苏枝儿时,漆黑暗眸之中溢出来的情就算是瑶雪这个外人也能一目了然。

苏枝儿看出来男人生气了,她不敢耽误,立刻走到他面前,讨好地牵住了他的手。

男人脸上隐藏的怒气这才稍微减缓。

苏枝儿解释道:“我是来办正事的。”

男人低下尊贵的头颅,看到了苏枝儿手里提着的糕饼。

这是金陵城内最有名的糕点,苏枝儿第一次吃到的时候惊为天人,然后日日都要珍珠出宫去买。

有时候还买不到。

苏枝儿:……

她只是在办正事的路上办了点私事。

都怪这个糕点,是它自己太香了!

“我给你买的。”苏枝儿立刻找到借口,把吃剩下的半份糕点递给周湛然。

男人的面色却并没有好转,依旧阴沉着脸把苏枝儿牵进马车里。

苏枝儿拉住周湛然,“我有事要交代,你去车里等我。”

在场的人听到此话,都变了脸。

什么?

这位长乐郡主居然敢让太子殿下等她!

她以为她是谁?

“去嘛。”

苏枝儿伸手晃了晃周湛然的袖子。

女友必备技能no.1:撒娇。

周湛然偶尔享受过几次,可像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却是第一次。

他冷着脸,上了马车,乖巧坐好。

众人:……

-

苏枝儿想找蒋文樟说几句话。

她将蒋文樟单独唤了过来。

蒋文樟的眼神从自家狂霸拽的主子身上抽离,游魂似得跟苏枝儿走到一个僻静之地。

虽然他听说过太子与太子妃的情深似海,但这却是他又一次正面直视。

好惨,他被晃得差点瞎了。

“蒋指挥使。”一道娇柔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

“女主子。”蒋文樟拱手。

苏枝儿深吸一口气,“女人是天底下最会骗人的生物,尤其是长得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信!”

蒋文樟:???

“真的,你信我!”苏枝儿向前一步,“你也看到了,你家主子被我骗得有多惨。”

蒋文樟:……

“属下……信了。”

苏枝儿:……你一看就没信。

苏枝儿恨不能当场给蒋文樟来一段张无忌他妈临时前的悲愤表演,可她知道,蒋文樟没看过张无忌,又怎么能理解张无忌他妈的悲愤呢?

算了,随缘吧。

苏枝儿跟蒋文樟也不熟,她觉得这事她还需要再想想要怎么办。

她一个人走出房廊,冷不丁被瑶雪拦住。

瑶雪的表情半点都不平静,她盯着苏枝儿,面容狰狞。

凭什么?凭什么苏枝儿一个贱婢能有这样的际遇,而她却只能活得像泥潭里的虫子!

暮王没有死,原本应该积攒了不少内外势力的郑峰却反而变得寂寞无声。

瑶雪开始心慌。

难道苏枝儿要成功了吗?

“我知道,你也重生了,对不对?你知道郑峰会当皇帝,千方百计的勾引他,却没有勾引到,然后攀上那个疯太子想成为太子妃?真是天真,这天下怎么可能会是那个疯太子的。”

瑶雪已经语无伦次,她跟苏枝儿说的这些话实际是在安慰她自己。

苏枝儿看着眼前癫狂的瑶雪,眉头微微蹙起。

“这天下只会是郑峰的,而他也只会是我的,我才是这个大周的皇后!”

“苏枝儿,你等着吧。”

瑶雪咬牙切齿的说完,一把推开苏枝儿往里去。

苏枝儿踉跄了一下站稳,盯着瑶雪的背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苏枝儿来说,她开局一手烂牌,打到现在,也算幸福安稳。

对于瑶雪来说,她开局一手好牌,打到现在,依旧在泥潭里挣扎。

这到底是谁的问题呢?

不是牌,是持牌人的问题。

-

苏枝儿坐上马车,男人盘腿坐在那里,指了指后面那堆被褥。

被褥里窝着一个暖手炉,苏枝儿搓着自己被吹得冷冰冰的手窝进去。

哇,好舒服。

男人矮身靠过来,声音有点委屈,“我以为你又走了。”

真是好没有安全感。

苏枝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我只是出门溜达一下。”

“不准走。”

男人根本就听不进去。

行叭。

“嗯,再也不走了。”

-

苏枝儿从锦衣卫所回到东宫,在门口碰见了礼王。

她的这位假爸爸最近一天到晚的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礼王一见到苏枝儿,就想把她拉到隐蔽处说话,却不想周湛然十分警惕地瞪着他,生恐他再次把自己的小媳妇抢走了。

“你乖,先回去。”

女友继续撒娇。

周湛然:……

男人阴沉着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礼王:……这么好驯的吗?

“王爷,有事?”

“有事有事。”礼王赶紧回神,一张口就是关于周湛然的事。

“我觉得太子的眼睛和鼻子与我长得特别像。”

苏枝儿:……

“您跟圣人是亲兄弟,他的儿子自然跟你有几分相似。”苏枝儿如此解释。

礼王急了,“你没听到外面的流言吗?”

苏枝儿摇头,面无表情,“没有。”

礼王只得道:“外面说,太子是我的亲生子。”

果然,礼王动了心思。

可是说完那句话后,他的面色又沉寂下来,“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能认他。”

礼王虽不涉朝政,但他最明白现在的形势不过。

太子的地位本就不稳,若是再闹出这档子事,周湛然这个太子就不用当了。

“罢了,活着就好。”

是不是他的有什么关系呢?

礼王转身,出了东宫。

只是被当作了倾诉工具人的苏枝儿:???她还以为恁要造反?就这样?

-

礼王离开东宫,却并没有走远,反而神色凝重地走到了御书房内。

御书房里,圣人正在批改奏折,他看到礼王进来,微微抬了抬眼,却并未说话,看着根本不像亲兄弟,像陌路人。

礼王径直走入,这两位各自怨恨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终于面对面碰上了。

“咳咳咳……”圣人猛咳一声,端起茶盏吃一口。

礼王撩袍坐到一张椅上,沉默着看宫娥进来奉茶。

御书房内静了片刻,然后是礼王的声音,“当年,蔻儿是我礼王府的一名舞姬,我与她早已情投意合,若不是你横刀夺爱,我跟她的孩子也跟太子一般大了。”

是了,礼王就是来故意恶心圣人的。

圣人面色不变,只是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呵,”礼王冷哼一声,“你这个老疯子,如果不是不能立即杀了你,我定然要为蔻儿报仇。”

圣人终于抬眸直视礼王。

他的视线先是在礼王的白发上顿了顿,然后才开口道:“当初你为窦美人一夜白发,确实情深感人,可你又哪里知道,她根本就不爱你。”

“呸!”礼王站起来,“她当然是爱我的!”

相比起年轻的礼王,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少的圣人变得佛系了很多。

从前的疯癫之态也都收敛了回去,像个正常人般跟礼王对话。

圣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道:“你以为我当初是将她强抢入宫的?不是,我告诉她,若她跟我回宫,我便替她找到她的情郎,让他们双宿双栖。你不是很清楚她的情郎在哪里吗?”

秉持着优良的遗传基因,大周皇室的人大部分都是疯子。

礼王是,圣人也是。

没错,礼王倾慕窦蔻儿,杀了她的情郎,然后告诉她,她的情郎跑了。

圣人为了得到窦蔻儿,告诉她,她的情郎没死,他能替她找到他。条件是,在他找到之前,窦蔻儿要随他回宫,陪伴他左右,等他找到她的情郎,就会让他们双宿双栖。

皇帝的话,还写了圣旨,盖了玉玺,窦蔻儿天真的信了。

哪里都是地狱,不如挑一个见得着光的。

可是窦蔻儿错了。

当她从酒醉的圣人口中得知情郎已死的消息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几欲寻死,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孩子是谁的?她不知道。

反正是那两个男人的。

她憎恶这两个男人,他们口口声声说爱她,可为了他们自私霸道的爱,却将她强制留在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