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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志保,这时候说‘早上好,千穆哥,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早餐,你愿意试一试吗?’……这样,哥会很开心哦?”

“不想照搬你说过的话。”茶发女孩看似冷淡地瞥过来,“热过一次,可能有点甜,我的厨艺没有你们那么好,也可能除了太甜还会混一些不好喝还奇怪的味道。”

千穆笑眯眯:“怎么会不好喝呢,你可是我的妹妹。对啦,我最喜欢雪梨汤了,什么样的都喜欢,真的哦。”

灰原哀直接把碗塞他手里,反正他睡觉也不脱手套,不怕手滑:“那就快点喝。”

“唔,可以先洗漱吗?”

“不·可·以。”

“好嘛……”

阿古在旁边自以为隐蔽地噗嗤,千穆假装没发现两个小家伙的秘密计划,勺子最先舀起一块煮烂了的梨肉,放入口中。

“…………”

“怎、怎么样!”灰原哀紧张过度,显得非常可疑。

“千穆,味道很奇怪就不要喝了。”贝尔摩德投来怀疑的视线。

虽不觉得雪莉会在雪梨汤里下毒,但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汤里有问题。

“嗯……”千穆细品了片刻,微笑完美无缺:“很美味。”

“不会觉得太甜吗?!”

“还好,有一点点,影响不大。”

影响不是不大,是相当大。

BOSS严重怀疑妹妹想报当年他多加冰糖之仇。

超级加倍的冰糖,与可怕的甜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药味,吃了几十年续命药的人不用尝,一嗅就能嗅到。

还好变态发育的BOSS不仅灵魂变异,味觉也可以视情况变变异,面不改色解决了一碗冰糖雪梨汤,还能赞不绝口。

“哥还想喝么?我今天再……”

“下次吧,做给那个谁品尝品尝,记得再多加糖,他喜欢。”

“不,给他做,我只会放盐!”

小雪梨的眼里飞出杀气,金苹果决定之后建议雪莉直接放一瓶醋。

有了不在现场的好兄弟挺身而出,为BOSS的两位女性亲属增添了一分和睦。

见气氛和乐,BOSS适时支开妹妹,向虎视眈眈的最大家属提出申请。

“我想……”

“去吧。”

“咦?”

“不用说我也能猜到,你醒来以后,肯定在这里待不住。”

金发女人看着他的眼睛,像是执着于一个确切的回答:“死亡的阴影已经彻底离你而去了,不是吗?”

小雪梨的段位还是太浅,瞒不过她很正常。

千穆回视,唇角扬起。

“是。”他轻快道。

“嗯……真是,非常好。”女人明艳的面庞如沐光华。

“那么,你该去晒太阳了,BOSS。”

“晒太阳是顺便,主要目的是去找场子……唔,不能这么说,是去找乐子才对。给某些人准备的惊喜,差不多该安排了吧。”

“多准备点,别让某些人太得意了。”

“当然啦,这是必须的~”

……

十天了。

降谷零被关了整整十天。

他以为带走自己的是千穆,自己很快就会迎来死亡,然而并没有。

他在列车上就被打晕过去,中途清醒时眼睛被蒙住,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 黑衣组织的某个基地的审讯室。这点是知道的。

因为他连看了十天房间里的刑具,每天从早到晚,都被隔壁凄厉如鬼叫的悲嚎吵得睡不着觉。

这,难道是,老变态不想他死得那么畅快,临时想出来折磨他的新招?

刚被丢进来,降谷零心中有七分凝重三分茫然。

打了三天地铺后,那三分茫然顶掉了满脑子思索阴谋的凝重,变成十分的懵圈。

五天再往后,受过专业训练,被审讯也绝不会屈服的卧底之神两眼开始无神。

没有受刑,却比真被用刑痛苦百倍。

隔壁的神经病硬生生隔了一层厚实的墙,给有钢铁意志的他带来无穷巨大的摧残。

如果说,被丢在没锁门审讯室,随时可以出去溜达的他,像是被特别邀请进来体验观光的游客,尤其不正常。

那么,被严刑审讯,确确实实惨兮兮的隔壁邻居,竟然比他更不正常。

降谷零最开始谨慎万分,能出去也绝不出去,只听着隔壁惊天动地的声音,他竟感到心惊肉跳。

然后,他,麻木了。

负责审讯邻居的干部大概已经被逼疯了五个,死了两个。

理由是,Gin大人怀疑白兰地有问题,可他们怎么审都审不出问题,白兰地根正苗黑越看越不像卧底,混进来的条子应该没有这么神经病的啊。

这家伙被审急了除了破口大骂,还会以无人能敌的气势反压审讯员,反过来审讯对方眼神飘忽是不是心虚。

对方说没有,我来审讯你的为什么要心虚??白兰地吐着血说你他娘的上次任务鬼鬼祟祟在给谁发消息,老子注意你很久了!给你三秒解释一二三说!

对方强行解释,白兰地当场捉足十个漏洞,扯起嗓子大喊这里有卧底抓他妈的!

死的那两个就是这么死的。

疯的那五个倒不全是这么疯的,因为白兰地还会精神污染。

只有他还能出声,他就会纵情哀嚎:

“我他妈!不——是——卧——底——”

“Gin——大人——我冤枉啊——”

“我不是卧底不是卧底卧底卧底底底底……”

审讯人员扛不住了还能跑,晚上必须回来打地铺的降谷零却跑不掉。

有夜晚加成的嚎叫幽幽哀怨,如泣如诉,不知道还以为隔壁飘了一只被负心人抛弃的男鬼。

降谷零本来就精神紧绷,被这么骚扰,焦虑烦躁暴涨,十天不用工作的假期硬生生被白兰地祸害成了刑期。

他怒了。

他受不了了!

“你他妈不是卧底我他妈才是!闭!!嘴!!!”

“他……妈……的……波……本……老子就知道你是卧底!Gin大人——波本……卧底!”

没人来收拾波本。

也没人敢来继续审讯白兰地。

他们在临时清空只剩他俩的审讯楼层,互相伤害了足足三天。

降谷零不知道白兰地情况如何,他只知道,再待下去,不等千穆来找他,他就要神经衰弱了。

终于。

第十一天的上午,他得到了解脱。

彻夜未眠的金发男人双目通红,额角和拳背青筋凸起,缓缓抬头时,过于恐怖的形象将来人吓了一跳,缓了缓,才顺利传达命令:“自己绑上眼睛,出去。”

降谷零冷漠地照做。

心间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的他离开审讯室,坐上了一辆车,辗转数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他被推下了车,略带青草气息的风扑打在脸上。

久违的冰凉让他清醒了一点,只是一点。

真正完全地醒来,是有一只手贴上他的背。

被触碰的地方,其实也是冰凉的,但微微直起身的金发男人能感觉到,有温暖源源不断传来。

无需交流,他知道这个人是谁。

对方轻轻推了他一下,手并未收回,以此引导他正确的方向走。

降谷零每走一步,心里都会轻松些许。

他又嗅到了雨水的气息,四周的空气是湿润的,脚下踩过的土壤也有些微湿滑,很远的地方才有树叶摩擦的窸窣声。

他们似是缓步走过了一片平坦的草地,上了数层台阶,走到遮挡住细雨的一座建筑前。

是,教堂吗?

好像听到了钟声。

即使不信教,降谷零仍被悠扬清脆的钟声清扫了残余的情绪,他淡淡露出微笑。

如果这是友人为他选择的安息之地,他会故意抱怨一句怎么不选个热闹点的地方,有点纪念意义的也好,随后给笨蛋一个拥抱,自己欣然走向死亡。

他的终点就在这里。

悲伤吗?不甘吗?痛苦吗?

不。

只是,有一点无所谓的遗憾而已。

降谷零与那些家伙老早就说好的约定,到最后也没能实现。

没能赶上毕业聚餐。

没能参加班长和娜塔莉的婚礼。

以后又只能六缺一了。

“对不起。”

他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