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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百里决明:我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你打算怎么做?”

火红色的夕阳前,恶童站在百里决明身侧发问。百里决明蹲坐在屋瓦上,耀眼的红日是一团磅礴的火海,仿佛要将他和那面无表情的小孩儿吞没。远方墨绿色的叶浪掀腾搅覆,漆黑破败的小寨在其中隐隐现现。高大的琉璃塔矗立在最远方,是一道极黑的阴影。

西难陀。西难陀。

不知道为什么,光听见这个名字百里决明就无端地恐惧。

“我不去西难陀。”他说,“寻微纯阴命格的事我会想办法。”

“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恶童嗤了一声,满脸不屑,旋即又沉下脸色,“九死厄是玛桑圣物,解铃还须系铃人。传说西难陀的天音有问必答,或许只有那里才能找到解除寻微纯阴命格的办法。”

“西难陀到底是什么地方?”百里决明很烦躁。

“没去过,我只知道那里是玛桑的圣地,”恶童眉关紧锁,“经卷记载,‘从是方西去,过千万土,有极乐之地曰西难陀。其土有灵,无有诸厄,但受诸乐。水中六瓣净莲,微妙香洁。莲花乍现,天音是闻。’”

百里决明越发躁郁,心里头像有个锤在敲打。

“不去也好,先查查铁木匣经卷有无破解之法再说。”恶童低下眼眸,暗红色的瞳子积满沉郁,“你是正确的,我们不能靠近玛桑。对了,”他扭过脸,忽然说,“百里决明,我要见寻微。”

百里决明一下就怒了,“死小孩,给爷闭嘴。要不是你,寻微能成这样么!告诉你,不要藏什么歪心思。寻微是我徒弟,是个黄花大闺女儿,不是你那个死掉的小弟弟。好好在我心域里待着,不许闹幺蛾子!”

“我要见她。”恶童很固执。

“你敢!”百里决明气得想吐血。

“我有何不敢?”恶童傲慢地睨他,“你这个蠢货。”

百里决明差点没气晕过去,气势上不能输,他立刻回敬:“你个白痴!”

“你个傻驴!”

“你个王八蛋!”

一大一小两个人乌眼鸡似的互瞪了半晌,百里决明威胁他:“大爷我不打小孩儿,别逼爷犯禁。好好待着,想见爷的徒弟,没门儿!”

扭头跳下阴木寨,离开心域,百里决明睁开眼。百里小叽跳到他脑门子上乱踩,他把它拨开,起身推开窗,水红的日头悠悠挂在天心,已是傍晚时分了。从穆家堡出来已是第四天,他累极了,蒙头睡了三天大觉。鬼母不知所踪,他大前夜巡逻了整片府邸,没有找到那女鬼的身影。或许她想明白了,不再跟着他了,他感觉到一阵轻松。

换了身衣裳,到园子里头闲晃。师吾念的宅子大得很,依山傍水,人家把太湖石搬进宅,凿池子造小园林。他倒好,直接把宅子建山里头。一路不见鬼侍,寻仆役盘问,原来他们都忙着去挖穆家堡的废墟了。师吾念要把那批铁匣子挖出来,运回家里。府宅空虚,正好是干坏事的好时候。

百里决明脚下拐了个弯儿,去找寻微。徒弟昨儿从穆宅接过来了,师吾念把她安排在南边的燕子楼。顺着木制曲廊经过镜子似的小湖,掀起画着海浪的竹篾风帘,就进到她的小楼里头。顶着黄灿灿的百里小叽,他从灿烂的木芙蓉里头探出脑袋,屈指敲了敲寻微的轩窗。里头传来细细的脚步声,接着面前吱呀一声响,窗棂打开,谢寻微双手捧着下巴靠在窗屉子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师尊尊,”谢寻微笑意盈盈,一派天真,“找我什么事?”

百里小叽:“叽!”

谢寻微摸了摸小鸡崽的小脑壳。

她穿了身留仙裙,耳下垂着一对玉兔捣药耳坠子。两只玉兔随着她的动作晃晃悠悠,活泼泼的可爱。姑娘越长大越好看,百里决明见了她就欢喜。多日来心里头的阴翳一扫而空,管他什么西难陀北难陀,他就不去。管他三七二十一,旁人的生生死死与他何干?生前又如何?反正都忘光了,忘光了就是不相干。他只想照顾好他的小徒弟,看她出嫁生娃子孙满堂。

只是纯阴命格这事儿麻烦了些,他得想想法子,翻翻古籍查查旧典什么的,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这些都不必告诉她,小姑娘只管开开心心漂漂亮亮就好了。眼下还有一件事,他必须尽快确认。

“徒弟,”百里决明神神秘秘凑过脸儿,对谢寻微道,“正好赶上师吾念和鬼侍出门,宅子里要人没有人,要鬼没有鬼,你帮我个事儿。”

“哦?”谢寻微挑了挑眉。

百里决明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道:“我怀疑师吾念是裴真!”

谢寻微睁大眼睛,眸子里流露出些微的愕然。这倒不是装的,他是真没想到师尊竟能发现这两个假身份的猫腻。他眨了眨眼,问道:“师尊何出此言?师郎君有什么古怪么?”

“古怪倒没有……”百里决明欲言又止。头发味道相似这个原因实在不好说出口,否则他怎么解释他怎么会知道裴真头发的味道,又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他咳嗽了声,道:“你看这小子,上赶着认我当爹,还老是戴着面具,实在有些可疑。他嘴上说因为毁容,可我越想越不对劲儿,还是得好好验证一番。但他怪有钱的,不能轻易得罪。前头他还许诺送我一条巷子,要是他不是裴真,我又贸贸然揭他的面具,咱们这价值一万两白银的小巷子就泡汤了。所以……”百里决明目光灼灼,“我要私下去调查!”

“怎么调查呢?”谢寻微问。

“上他睡的屋看看,”百里决明道,“换身份容易,习惯却换不了。裴真那王八羔子就爱穷讲究,熏的香一定要用‘雪中春信’,一两沉香,半两白檀,半两丁香,一钱都不能配错。喝的茶得是虎丘豌豆香,泡茶的时候还要放点橙花。我进去瞧一眼,只消得看看他的香炉灰,茶叶碎,就知道这小子究竟是谁了。”他为自己的智慧而洋洋得意,“怎么样,你师父我聪明吧?”

谢寻微失笑,想不到师尊对裴真的观察细致到这个地步,看来日后行事得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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