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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难得见到这个孩子哭了,到底是亲骨肉,冯知府也心疼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生疏的将孩子抱住,努力柔和下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爹,我原来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爹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冯晏扯着嗓子哭嚎。

冯知府一愣,没想到这事瞒了这么多年,还是被儿子发现了,事已至此,再瞒下去也毫无意义,他屏退旁人,拉着冯晏进了内室。

“你如今的母亲确实不是你亲娘。”

冯晏用力一抹眼泪,又想到邵瑜说的“生而丧母”不禁心下一痛,追问道:“那我亲娘呢?”

“你亲娘是罪臣之女,怀着你的时候母家获罪,她惊惧忧思之下,生下你之后便撒手人寰。”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多年我连亲娘都不曾祭拜过!”冯晏质问道。

冯知府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这是你生母的意思,她是罪臣之女,她怕自己的身份会影响你的前程,所以才让我瞒着你……你若想祭拜她,等年底回乡我带你去看看她。”

冯晏听完,再也忍不住,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冯知府却没那么好糊弄,往常冯晏总是没心没肺的,怎么今日忽然就问了起来,等儿子哭完就拉着他问因由。

冯晏抽抽噎噎的,将事情从邵瑜说起,一直说道听到继母与弟弟的对话结束,中间说起与朋友吃酒时冯晏还小心翼翼的觑着父亲的神色,见父亲没有追究,他心下松了好大一口气。

冯知府的神情慢慢凝重了起来,他当时公务缠身,为了有人照顾刚出世的冯晏,他很快就续娶了继室,冯夫人跟他承诺会待冯晏犹如亲子,而后她亲子出世,冯知府眼见冯夫人对冯晏一如既往的疼爱,甚至更甚小儿子,他便完全放下心来,但万没想到这人存的竟是捧杀的心思。

一想到邵瑜相出的冯晏面相,日后妻离子散家业败光,冯知府便心有戚戚,先前对于邵瑜一眼断出薛山长老来得子之事,他还有些存疑,如今不过一面,邵瑜便撕开了自家内宅的假面,冯知府也不得不信了,所幸此时大祸未曾酿成,还有挽救的机会。

“明日你跟我一起,备上厚礼去见邵世侄,此番多亏了他,你记得好好跟人家道谢。”冯知府说道,冯晏一边抽噎,一边点头应下。

隔日邵瑜起了个大早却未出门,而是命下人细细的打扫庭院。

侍卫小七有些奇怪,问道:“公子,您今日不出去逛吗?”

“不出门,有客来。”邵瑜笑着说道,又让人去跟沈夫人说了一声,请她帮忙准备待客之物。

沈夫人如今看重他这个未来女婿,给他安排的都是最好的一切,听着有客来,还亲自过来问了一声。

庭院打扫干净,茶点也刚刚摆好,冯家父子便上门了,见到邵瑜这架势,冯知府还愣了愣。

“邵世侄,这是算到了我们要来?”冯知府有些迟疑的问道。

邵瑜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早起见到庭院的喜鹊叫,便猜测恐有贵客登门,这不,东西刚摆上,冯世伯便来了。”

冯知府稍稍安心,若这个世侄真是什么都能算到,那自己面对他恐怕也要提心吊胆。

“昨日犬子无状,世侄好意提醒,这小兔崽子却不识好歹,还望世侄不要见怪。”冯知府心下感慨着,侯府当真是后继有人,就连一个次子都是如此风采,京里那位世子也不知该是何等出色。

“世伯,我看晏哥儿心性纯良,不忍他泥足深陷,便多说了几句,世伯不嫌我多话就好,我如何敢见怪。”

邵瑜间,还打量了一番冯知府的脸庞,还隐约的叹了口气,弄得冯知府心里不上不下的。

“恕我冒昧,世伯打算如何处理晏哥儿之事?”邵瑜又问道。

“我如今公务繁忙,就算有心想要好好管他,也腾不出手来。而府中的夫人,妇人之仁,也一心纵着他,全然不舍得管教。”虽然冯知府知道家丑邵瑜应该知道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想掩耳盗铃一番,他忽然福如心至,看了邵瑜一眼,问道:“不知世侄可有良策?”

冯知府完全不觉得像一个小辈请教如何教育儿子有多怪异,一旁的冯晏睁大了眼睛,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既然令夫人总是纵着他,不如就将他送到一个令夫人管不了的地方,严师出高徒,恰好京中有人打算建一座书院,没有入学门槛,里头聘请严师教导,哪怕是纨绔子弟也都能纠正过来,晏哥儿本心不坏,只是贪玩惯了,想必在里面待个半年就能学好。”邵瑜说道。

冯知府顿时觉得豁然开朗,是啊,这孩子也不一定非要自己教啊,只是他离开京城日久,倒没有听说过这家书院,毕竟如今大凡有名气的书院招生都有门槛,比如金陵的白云书院,须得是秀才方才能入院读书。

“这座书院倒是没听说过,只是,邵世侄,我家晏儿可是个不学无术的白身,人家书院愿意收他吗?”

邵瑜笑着说道:“这家书院没有门槛,主要是针对纨绔子弟而办,但凡家中不舍得管、或者管不了的孩子,送到这里就对了,世伯若是信得过我,过几日我回京中,正好将晏哥儿一同带过去,您也不妨派几个得力之人随去,等晏哥儿安顿下来了,再回来复命。”

“如此正好,那就劳烦世侄了。”冯知府再三感谢。冯晏在一旁傻兮兮的一句话都没说,他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下了。

冯知府又见邵瑜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世侄看我的面相可是有何不妥?”

邵瑜看了冯晏一眼,冯知府立马将这倒霉孩子打发出去了。

邵瑜叹了口气,说道:“看起来,冯世伯似乎在知府一职上困顿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