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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瑜有条不紊的发着指令,张里长在喊人的过程中,已经说了一遍邵瑜和前任观主的事迹,因而所有人没有质疑、没有反驳,不管邵瑜说的是什么全都照做。

天一点一点的黑了下来,邵瑜的神色也越加凝重起来。

整个庄子里一点灯火都没有,甚至连半点炊烟都没有,好似全都陷入一片沉寂当中一般。

只是这个时代,油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本就是一件奢侈品,因而入了夜之后,整个庄子都不点灯的情况十分常见。

而邵瑜也不觉得,仅仅是不点灯就能将劫匪糊弄过去。

五里庄民风淳朴,虽然邵瑜看着庄民们穿着全都破旧不堪,但在外人看来,能吃饱、有衣穿的五里庄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富足庄子了。

夜渐渐深了,张里长家的屋子里,在黑暗里坐满了女人和孩子。

“阿奶,我害怕……”有小孩子小声说道。

“别怕,别怕,爷爷在外面保护小宝。”孩子奶奶小声说道,她三个儿子全都被征调,如今只留下老弱病残留在家里。

邵瑜带着三队人埋伏在庄子外的小树林里,此时所有人一动都不敢动。

按照山匪肆虐的路线,他们应当会从小树林方向进庄,只是邵瑜也没有必然的把握,因而五队人分成两拨,三队人来这里埋伏,两队人留在庄子里保护,以免山匪不从这条路进庄。

黑夜里,一切声音全都被清晰的放大,远处的马蹄声传来,越来越近,,就连地面也隐隐传来震动之声。

快要近小树林时,山匪们的马蹄忽然停了下来。

邵瑜心下一凛,以为是对方发现了庄子里的布置,但紧接着他就听到,黑夜里林子外传来男人豪迈不羁的笑声。

“兄弟们,前面都是五里庄了!听说这里粮食多女人也美,咱们今天要好好的享受一番!”

邵瑜身边的男人们全都气红了眼,但邵瑜先前叮嘱过,无论发生何事他们都必须沉下气来,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暴露。

“都听大哥的,跟着大哥走,有肉吃!”有山匪应和道。

不同于其他人趴在地上,邵瑜此时正站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哪怕夜色昏沉,他已然能见到事物隐隐的轮廓,按照他的估算,来的劫匪约莫有二三十人,几乎每个人都会一点粗浅的功夫,因而才显得不好对付。

“快走吧,我已经等不及了!”又有劫匪这般说道。

接着那个带头之人一声令下,所有劫匪全都策马入了小树林,小树林里早就因为庄民常年走动而空了一条约莫一米宽的道路来,先前进庄踩点的人,带着众劫匪走得也是这条道。

劫匪们扬鞭进入小树林,走了一半,正是林中最深处,也是光线最差的地方,猝不及防之下,伴随着一声鸟叫,马匹忽然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跌倒,紧接着一阵飞沙扬向他们,偶有不幸的,飞沙进了眼睛,立时如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起来。

整编成小队的庄民们,趴在地上手里拿着绳索,听到第一声由邵瑜发出的鸟叫声,最靠近庄子的庄民拉动绳索,将打头阵的劫匪绊倒,而后其他的庄民也跟着拉动绳索,原本松松垮垮放在路上的绳索,被埋伏在两边的庄民同时扯动,立马成了绝佳的利器。

“谁!鼠辈,出来!”劫匪老大说道,他先被绳索绊倒了马匹,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接下来却不幸被飞沙蒙了眼睛,只是他此时还算镇定,还有气力来叫喊。

邵瑜也不说话,直接一甩拂尘,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脚踩在那劫匪的脸上,借力在几人中间都踩了一圈。

“装神弄鬼!”劫匪老大喊道,接着朝着旁的劫匪说道:“都不要慌,遇到人了而已,这林子里本来就看不见,哪怕飞沙入眼又有什么大不了!”

这劫匪老大还真有几分领袖气质,这也是此人为何在原身怂恿之下,竟然能起逐鹿天下心思的原因所在。

只不过,他的征途,也注定将在这里结束,邵瑜直接以甩拂尘重重的打在劫匪老大的脸上,原本还在激励小弟的老大,直接被拂尘的力道抽得倒退两步。

劫匪老大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摸到了一手鲜血,顿时心下一惊,知道自己这次是遇到了硬茬子。

“何妨高人还请现身一言,今日是我们兄弟冲撞了阁下,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我们兄弟立马告辞,还望阁下恕罪!”贼匪老大开口喊道,邵瑜在心底默默赞了一句此人真是能屈能伸。

只是回应他的,是簌簌的风声,以及黑暗里他的兄弟们的惨叫声。

“啊,沙子!”有人喊道。

“石头!”有人被小石头砸的头破血流。

二十多个贼匪,原本自持兵强马壮,结果先是被绳子弄得人仰马翻,接着被庄民们扔的沙子石头弄得狼狈不堪,又有邵瑜在其中穿梭补刀,一群人苦不堪言。

邵瑜暗恨手上没有神兵利器,唯独一杆破拂尘,打人也算不上多痛,而庄民家里那些菜刀,全都钝锈不堪,就算要磨得锋利也要大半天的时间,因而邵瑜只能将就着用拂尘来打人。

庄民们的武器也好不到哪里去,拿着这些笨重的农具虽然打人很痛,但却因为庄民们年老体衰,就算敲打劫匪们的头颅,估计也要敲打好几次才能将人打死。

劫匪们在混乱里,在黑漆漆的森林里四处逃窜,最终一夜过去,邵瑜发力生擒了五人,两个劫匪在混乱中被踩死,其余劫匪也负伤累累,但却因为邵瑜的帮手全是老弱病残,竟然让劫匪跑掉了大半。

天亮之后,小树林里的状况也慢慢明显了,庄民们虽然没有人员死亡,但身上多半也都带了些伤痕,将劫匪赶走之后,一群人凑在一起立时欢呼起来。

邵瑜叹了口气,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如今劫匪们没有被一网打尽,只怕为了自己同伴,也会卷土重来,而村民们仅仅是将人赶跑,就要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若是等人再来时,又该拿什么去抵抗。

一行人回了庄子里,打跑了劫匪,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就连张里长,此时都想拿着这五个生擒的劫匪去找县衙领功了。

“张里长,这些人让我带回观里吧。”邵瑜却拦住了张里长的请功行为。

“道长,需要这些人做什么?”张里长有些诧异的问道。

邵瑜一甩已经抽秃了的拂尘,看了几人一眼,冷笑一声,说道:“这样罪大恶极之人,就该做药奴。”

五人此时也知道,昨夜行动的组织者,就是邵瑜,又想到黑暗里那时不时将人抽得生疼的拂尘,吓得身子抖了抖,又往后退了两步。

张里长脸上露出些许难色。

邵瑜立马说道:“就算此时将人送到县衙,恐怕县衙还不敢收,不若就放在我这里,若是县衙敢收,你到时候再来找我要人便是。”

张里长此时对邵瑜已经十分信服,听他说的两全法,立马不再纠结了,大大方方的任邵瑜将人带回大青山。

“道长,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几个鸡蛋……”忽有一个老太太提了个菜篮子过来。

很快,又有旁的人拿着东西过来,或是一只活鸡,或是几把青菜,这些庄民脸上都满是热切的看着邵瑜。

“贫道虽是修道之人,但也是五里庄的一员,不必如此。”邵瑜一一拒绝了,临走前又和张里长细细的交代了一番。

五里庄外如今连个围墙都没有,昨夜劫匪受了伤,恐怕要休养一段时日,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将五里庄外修一个围墙,日后哪怕遭遇旁的外敌也能有所应对。

经了昨夜的混战,张里长劫后余生,对于这样的事自然无有不应,且事关身家性命,庄子里的庄民也不藏私,自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务必确保在最短时间内将院墙搭建起来。

邵瑜谢绝掉村民们相送的好意,一个人拉着五个被绑成一串粽子的劫匪回了大青山。

玄妙观位于大青山半山腰,邵瑜拉着一串粽子顺着一条羊肠小道往上走,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等到见到一座外观破旧的道观时,方才停了下来。

“师父回来了!”一个身穿道袍,头上却带着一朵粉色绢花的少女雀跃着跑了出来,眼中满是最真切的濡慕。

邵瑜见到这个姑娘,再次感叹一声原身真是作孽。

少女名叫花影,昨日正是她十五岁的生辰,原身昨日清晨去山下除了摆摊算命,便是为了采办物品。

原身身在道门,心却眷恋红尘,山中岁月苦寂,原身便学着师父收养了一个孤儿,只是在漫长的养儿岁月里,原身避免对这一手养大的小姑娘,竟然起了别样的心思。

原身心中尚且存着几分仁义道德,只是这份仁义道德,随着小姑娘一日出落的比一日更加出色,甚至远远超过原身有限生命里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原身压抑着的念头便再也忍不住了。

此时邵瑜身后的背篓里,仍然放着一方红色的喜帕,原身清贫买不起喜衣,只得买了一方喜帕替代,原身原本的打算里,昨夜便是两人的洞房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