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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张唯修便留言到,自己带来的那些役者们神色开始有些不对。

——温鸿虽能治理一方,但士民之间壁垒分明,这些役者都是些普通黔首,哪里见过在劳动中变得脚踏实地的士族?那些役者看见这一幕后,心中必然会生出羡慕之意。

至于张唯修本人,心中想法又有不同,她思忖片刻,默默更正了之前的观点——从现在的情况看,南部大族似乎不但不打算反抗天子的“残暴”之举,反倒想借着修流波渠的机会,刷一波入仕的声望。

就比如陈至,事事亲力亲为,而且服劳役之余还不忘教导本地黔首识字,光凭这些举动,等流波渠修完之后,就能直接入仕了。

张唯修面色数变,最后向着县丞拱了拱手,道:“原来如此。”

等县丞等人离开后,一位跟张唯修关系不错的文士拉着对方的袖子,低声道:“按照现在的情形,之前在郡中所言多半难以实现,等回去之后,只怕令叔父会怪罪。”

张唯修道:“不妨,在下已经决意一力担之——等回去之后,我便上书辞官,离家游学。”

文士本来想说还不至于此,但看着友人毅然决然的神色,忽然间心头一亮:“……修姊莫不是想来建平游学罢?”

张唯修笑而不语。

文士:“……”

她懂了,虽然北地那边没能得出“中枢残暴”的有效结论,但走上这一趟,起码在帮助某些人选择未来道路上算是有所收获,不过作为同僚兼好友,又一块受命来此,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北地……

文士咳了两声,握住友人的手,正色道:“你我共事多年,此次办差不利,总不好让修姊你一人担此大过,等回去之后,我就与修姊一道辞官!”

*

天桴宫内。

北地石料抵达的事情,当日就送到了建平这边,温晏然看过递上来的条陈,笑道:“温郡守不愧是宗室重臣,此番心意,委实令朕动容。”

温惊梅看了眼天子——他记得对方之前也用相同的语气谈论过泉陵侯。

“温郡守治下富庶,行有余力,自然为陛下解忧。”

温晏然点了点头:“温郡守如今还不到五十,想来还能有大把的时间,替朕排忧解难。”

她刚才正看着国师说话,目光却突然产生了一些偏移。

本来沉默许久的游戏面板,又一次频繁闪烁了起来,须臾后,一行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小字随之浮现——

[系统:[流波渠]工程推进过快,达成成就[▇▇▇▇],整体工程速度提升5%。]

温晏然:“……?”

感觉系统似乎屏蔽了什么,但又没有完全屏蔽。

温晏然思考了一下,虽然有些信息丢失了,但从眼前的反馈来看,系统对她的奇观误国计划,应该也是保持着支持的态度的。

——怀抱自信的温晏然如果能打开log日志的话,就会发现,那四个惨遭黑框的字其实是“众志成城”,而且随着她个人路线的严重偏移,某些从《昏君攻略》中被去掉的功能,如今也在慢慢复苏……

温惊梅觉得面前的天子似乎有些出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也能理解陛下今日的多思,因为圣寿将近,所以中部一带多有人来来往往,为免生出动乱,各地关卡都被朝廷加派人手看管,力求不让建平受到惊扰。

就在此时,市监左丞池仪抱着一个装有文书的木盒觐见,温惊梅不欲插手朝务,便借口去煮茶,自殿中离开。

温晏然靠在凭几上,示意池仪坐到自己身边,向她笑道:“池左丞开市大吉,可喜可贺。”

她有心扶植内官的权势,而池张两人也没令温晏然失望——市监本就跟商贸有些关联,他们又以私人的名义,逐渐收拢了一些商队,因为内官的名声向来不好,所以旁人虽然晓得他们是天子近侍,也只以为池仪跟张络是借此弄权谋财。

池仪垂首:“如陛下所料,近来北地与西部往来频繁,其中多有违禁之物夹杂。”

大周的商税比较重,所以很多商队都会托庇在有势者门下,近来中部一带因为圣寿的缘故严加戒备,加上新帝登基以后,朝中势力再次洗牌,想要贩运“货物”的人,免不了投到池张两人这边。

池仪细心查探,慢慢抓到了一些心怀反意之人。

为了让旁人相信自己与前代的内官并无不同,池仪进来行事很有些出格之处,外人见到后,不会认为是天子不行,而只会认为是内官品行不端。

池仪想,她本是一介平庸宫人,能够掌握权柄,皆因当日被天子看中,带至西雍宫,如今既然受陛下知遇之恩,最终便是被外臣认作佞誉诬谀之徒,身败名裂,也是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