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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地跳过。

金王孙为人有点像杜鹃,不止干掉了师父,也把同门给陷害排挤得差不多,到了现在,除了他本人以及那些不成器的义子们之外,师门里也没谁有资格作为代表出面,询问孟瑾棠鞭法的由来。

万旺德开始思考,《金龙鞭》比起七星观这类大门派中的武功,自然有所不如,但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上手的寻常武功,看孟瑾棠施展起来如此娴熟,明显是准备已久。

他还发现,南家堡对孟瑾棠的态度客气且恭敬,青蛾宫那边也是同样的客气且恭敬,唯一一个看起来有些刺头的金鞭会,会主不但被按在地下殴打,而且还当着江湖好汉的面,被抖落了过往的黑历史。

万旺德想,假设今日之事,是一个伏子已久的精妙布局的话,想来这位年轻的孟掌门,十有八九便是其中一方的棋手。

在金王孙战败后,场上的局面,登时变成了南家堡对寒山派。

南洛坐在主座之上,一直安静旁观,此刻看了周晨一眼,低头对这位老搭档低声说了句什么。

周晨点了点头,笑呵呵地上场,跟孟瑾棠商量后,便安排人将金王孙押下,准备进一步仔细询问——哪怕没有明言,他们也都认定,对于今天发生的那么多的意外,这位金鞭会会主,绝对是一位知情人,金王孙完好无损时,旁人奈何他不得,如今身陷人手,那也由他不得。

在被点住穴道并往下拖的时候,本来因为恐惧而变得神神叨叨的金王孙,浑浊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些,忽然大叫起来:"公子救我!"

这句话刚刚出口,孟瑾棠便觉得寒毛直竖,下意识长剑一荡,在身后划出一个防御性的剑圈。

"当!"

一只来势奇快的酒杯被剑风弹开,锵然一声跌落在地,这只杯子材质寻常,但在孟瑾棠手中长剑上重重砸了那么一下,却没有半丝破损。

掷出酒杯者,是一个大多数人都没想到的对象,从来路看,对方想打的并不是寒山派的年轻掌门,而是说了不该说的话的金王孙。

众目睽睽之下,一直安静坐在杨唯辩身边的少年人施施然站起身来,脸上已不再是之前那副沉郁的神色,反倒带起一丝柔和的笑意,他先不理旁人,而是对身边的"叔父"笑道:"杨先生,我有事来此,为了避免惊动旁人,便借令侄的身份一用。"

杨唯辩面色大变,同时也明白了,为何今日侄儿表现得有些古怪,嘶声:"你,你将那孩子藏在了什么地方?"

少年人笑:"你不问我是谁,倒先问侄儿的下落,可见是个好叔父。"微微仰头,思忖半晌后,拍了拍手,展颜笑道,"这样罢,我本不该人的下落说出,但若是阁下能活到今日宴会结束,我便将令侄的所在告知,如此一来,杨先生也算稳赚不赔。"

周晨一直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脑海中渐渐浮起了一个身影,忍不住道:"阁下,阁下可是温飞琼温公子?"

听到"温飞琼"三字,厅内厅外数百宾客,刹那间一齐安静下来,静待对方的回答,四周除了风声雪声外,居然连半点交谈声也听不见。

少年笑道:"温某听闻南家堡这边正为老堡主举办冥诞,过往的江湖好汉,尽可为座上嘉宾,就过来瞧瞧热闹。"

周晨闻言,面色数变,他是江湖中的老人,一生之中,也不知见过多少大风大浪,此刻看见面前这位少年的微笑,再联想到传闻中"无情剑"温飞琼的种种辣手无情,居然忍不住心神为之战栗。

温飞琼与周晨说话时,掩在灰色袖子下的秀气手指微微一动,刹那间,被寒冬所笼罩的大厅,居然如阳春三月那般,飘起了幽白如月色的花瓣。

这是温飞琼的"霰雪幽花",施展起来极耗内力,外形与真正的花瓣别无二致,但稍一受力,便会如浮末般散开,实在是一种挡无可挡的厉害暗器。

不少并未中毒,或者中毒不深的宾客看见此幕时,尽皆骇然失色,立刻就要起身逃窜,但以他们的速度,又如何能抢在花瓣飘飞之前,离开大厅?

天地之中,大片的雪花如白色的鹭鸟般飘坠而下。

烛光忽明忽暗,陡然间,孟瑾棠青影一闪,快得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她闪身拦在幽花飘散的必经之路上,轻柔的衣袖云团般鼓起,又如水波般荡开,将花瓣尽数笼住,片刻后又移去——霰雪幽花本来飘零四散,如今却被这位青衣少女整整齐齐的码在了用来盛菜的圆盘当中,犹如菜肴边的点缀。

——《拂露手》是从生活技能中领悟,可以用来收取花瓣上露水的武功,孟瑾棠以隔帘却尘的劲力将这些柔软的暗器一一点落,一拂一收之间,当真是如絮之轻。

温飞琼见状,翘起唇角,极柔和地微笑了一下。

青衣少女看着盘子里的暗器,觉得这般危险的物品,让谁掌管都容易出事,索性再次借着袖子拂动的机会,扔到了随身包裹当中——有了哪哪都能掏出武器的唐门弟子珠玉在前,旁人见状,觉得习武之人身上有些外人无法察觉的装暗器的囊袋,那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孟瑾棠武功虽高,毕竟只有一人,门派精修武功又不是暗器方向,此时虽然将大部分幽花都给截取下来,却仍旧漏下了一部分。

那位稳坐掖州武林第三把交椅多年的金鞭会会主,此刻正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大厅屋顶,他脸上缀着几片花瓣,花瓣甫一接触到人体,就随之四分五裂,他的面孔也随之裂开,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死灰色。

温飞琼且笑且叹:"金会主一生粗鲁无文,临终却覆花而死,也算做了一回风流雅士。"

他此刻的建模本来是英秀一类,此刻灿然笑开,神态间,却宛然是一位风流俊俏的美少年。

厅上众人看到温飞琼的笑意,只觉肌肤战栗,无形中似有森然杀气正逼身而至。

温飞琼环顾四周,先在南洛身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又将视线移在孟瑾棠身上,凝视半晌后,伸手一抹,脸上易容之物尽去,露出本来面目。

无情剑大名闻于天下,但却少有认知温飞琼到底是什么模样,作为缺乏肖像权概念的武侠世界本地人,万旺德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觉得若非担心楼内管事因此惹祸上身,那请丹青妙手将温飞琼的外貌绘制下来贩卖,实在是个大赚特赚的好机会。

万旺德想,寒山派的小孟掌门跟无情剑温飞琼,论外貌,都令人一见难忘,具有极强的存在感,但两人气质却迥乎不同,足见造物之神奇。

温飞琼自袖中翻出一柄玉笛,他一向喜好美丽的事物,此刻认真瞧了孟瑾棠一会,忽然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极为真挚的遗憾之情:"可惜。"

正常情况下,善于捧场的江湖人肯定会适当开口帮忙承上启下一下,让温飞琼有机会说出自己可惜的内容,但慑于他往日威名,大部分宾客都不敢做声,唯一敢做声的孟瑾棠轻笑了一声,悠悠道:"我若是不开口询问可惜的是什么,那温公子还往不往下说了?"

在她眼里,对方的形象与许许多多掌握着关键剧情点,脑袋上自带黄色感叹号的NPC相重合,只要玩家不去单击,就能像木桩子一样杵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