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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预感到了危险,没有贸然回头,下意识往前抢了两步。

电视台楼侧的地面上有几片彩色石砖装饰,正常天气倒没所谓,但盖上雪就格外滑。

姜时念鞋底有些站不住,想尽可能保持平衡时,一道身影由远逼近,几步就到了她面前,她只看了一眼整洁的裤管,就知道是沈延非。

她应该怕她,带着敬畏,但这一刻她自己都难以理解,意识到沈延非过来的时候,她心里竟然略微放松。

不合时宜的松弛就换来了她身体的失控。

姜时念后悔地抿紧唇,忍不住伸出手,想拉一下沈延非的衣襟借力,免得摔倒。

他却更快一步,轻而易举接住她,手顺势压上她薄薄的后背,向里用力,抵进自己胸口。

短暂的几秒钟,姜时念迎面贴在沈延非胸前,双臂因为紧张,差点就要去环他的腰,她在最后一刻勉强镇定下来,攥住手,但随即她手腕就被他捏住。

沈延非抓着她,把她手臂抬高横起来,放在他腰背间,低头看了她急颤的睫毛一眼,似笑非笑说:“既然要借力,就借稳点,在我怀里要是摔了,那不是我的责任?”

姜时念说不上是歉意还是羞耻,耳朵爆红。

她顺了口气,急忙放开他想站直。

刚一动,就被沈延非不由分说按了回去,他眼帘抬起,笔直迎上前面脸色煞白的商瑞。

许然已经适时过来了,阴着脸硬是把商瑞拦住。

沈延非垂眸,看似风平浪静地低低问姜时念:“商总还在那,你想让他以为,他对你还有机会吗?”

姜时念迟疑,指节蜷起。

她迟疑的不是商瑞本身,是要不要昧良心地利用沈延非,让商瑞彻底认清事实。

但她不知道,每一秒的沉默和犹豫,都在拿看不见的钝刀,一刀一刀划着沈延非深藏的心。

听到商瑞马上要挣开许然的声音,姜时念闭上眼,不要良心了,她鼓起最大勇气,环住了沈延非的背,小心地隔开一丝距离,把额头虚虚抵在他肩上,说:“我们回家吧。”

她的主动,让亲眼所见的商瑞彻底凝固。

沈延非却不动,慢声问:“跟谁回家?”

姜时念手心滚烫,密密的汗沁出,想起他那会儿说过爱听哪个,咽了咽,嗓子紧涩地轻语:“……三哥,回家。”

沈延非终于答应,姜时念正要从他身上起来,脚下踩到雪,又是一滑,随即她就感觉到他略低下身,接着她膝弯发紧,被他横臂勾住。

他从原地把她抱了起来。

姜时念所有到了嘴边的声音都慌张咽下去,血液汇集到脸上,从额角往下迅速涨开。

她下意识攥住沈延非肩膀的衣料,唯恐被谁发现,随即确定大雪天里这个楼角确实没人注意到,而且许然已经把车开到了最近的路边,几步就能过去。

姜时念给自己念了无数遍的镇定,等总算回到车里,她揉了揉耳根,飞快往里让,给沈延非空出位置。

沈延非坐下后,车门“砰”的关上,但许然上车还没来得及启动,商瑞就疯魔般追上来,拍在车窗上。

车里气氛冻结,像是一触即发。

沈延非拾起座椅边的一个文件袋,不紧不慢拆开,抽出其中一张装帧质感精美的请柬,徐徐降下车窗。

真的四目相对,商瑞反而喉咙堵住般说不出话,眼角瘀着的血色渗人。

他弯着背,透过打开的窗口紧盯姜时念。

沈延非则一身端方地把那张请柬,塞进了商瑞西装胸前的口袋中,淡淡哂笑:“商总,下个月20号,欢迎你参加我和我妻子的婚礼。”

随后车窗升起,迈巴赫不再停留,从商瑞面前有意减缓车速,平稳驶过。

车轮卷起雪雾,商瑞往后错开,口袋里的请柬随着他一晃,悠悠掉出来,摊开了落在干净雪里。

请柬内页,清楚写着名字。

夫是沈延非。

而妻的位置,特意被加了笔墨,是沈延非的亲笔。

——“爱妻:姜时念。”

回到望月湾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透,阿姨提前得知沈总回来,做了一桌菜,姜时念一路都没有说话,陪着沈延非进餐厅。

他脱了外衣,只穿着衬衫,袖扣取了,向上随意翻折,露出筋络舒展的修长小臂,腕骨微微突出,显得凌厉。

姜时念暗暗叹气,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让前男友的麻烦波及到了沈总,害他面对这种糟心事,想起那会儿许然说的,他饭都没吃,就更过意不去了。

姜时念见沈延非面前的碗就没动过,那么一点主食都快凉了,她抿抿嘴角,把他碗端过来,每种她看起来可口的菜都往里添一点,不熟练地哄:“你……你别看文件了,先吃。”

沈延非看了看她,唇线牵出少许弧度:“想哄我?”

姜时念手指一紧。

……有这么明显吗!

沈延非放下平板电脑,接过她手里的碗,扫了眼她加的菜色,淡然加码:“还是说,认为替我添了菜,就可以交换你口中所说的麻烦了?”

姜时念恨不得埋头下去,沈老板思路清晰,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之前她在车边就提过,他帮她解决台里的事已经是麻烦了,现在再加商瑞,她怎么能视而不见。

何况这些事,包括交换,都是当初她主动讲的,根本就不是人家沈老板的意思。

到如今,她怎么有理由打退堂鼓。

姜时念低头默默吃饭,一个碗快戳出洞来,没看到沈延非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眼睫上,眸底深处的新伤旧伤叠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明。

晚饭过后,姜时念以为沈延非还有公事,不想打扰他,就安安静静上楼,往自己的房间走。

但走出几步,就感觉到身后有脚步慢慢跟上来。

她知道是沈延非,猜他的房间可能也在同一个方向,或者相邻,她就没有过度在意,继续往前,停在自己的门外。

姜时念手握住门把手,减速往下压,余光看到沈延非还在继续靠近她,她以为他卧室更远一些,还特地往门上贴了贴,想给他留出更大的空间通过。

但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沈延非走到她身后,就站住不再动了。

姜时念绷直的脊背隐约被他视线扫过,缓缓烧起热度,她手不禁握得更用力,边拧开往里走,边轻声说:“你……早点休息。”

她刚往房门里迈开一小步,身后的人就不疾不徐上前靠近她。

姜时念本能地加快脚步,想赶紧进去关门,忽然被骨节分明的五指轻轻扣住了后颈。

沈延非的掌心指腹,和她的皮肤之间,隔着一层柔软长发。

他若有似无的抚动,像牵扯住她身体里无数敏感的神经,发出隐忍的叫嚣。

而后沈延非俯了俯身,那些床榻间干净的霜雪气味就朝她侵染下来。

他按住敞开的房门,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开口:“我好像没有说过,要跟自己的新婚妻子分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