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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住诺诺手腕,不许他回头去面对元洛,生怕他再起冲突会有危险。

元洛几句话说得等于上刑场,他加速表演完,趁着诺诺还没动,赶紧消失,拽着江淮躲开。

该上场的医生及时进了观察室,温声交代:“好了,两个人都没什么大事,今晚打了针可能会不太舒服,如果家不在附近,你们选择住院,或者在旁边的酒店都行,最好不要奔波太远,等明天好转再走。”

喻瑶轻声说:“我不想住医院。”

离十二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她的生日要到了,她不想跟诺诺在病房里过。

想要一个安静的,没有任何人干涉的地方抱紧他。

诺诺把衣服给喻瑶裹好,又朝医生多借两件外套,全披在她身上,把她抱下床:“我们不在医院。”

离私立医院几十米外就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也幸亏喻瑶向来喜欢把证件随身携带,而诺诺自从有了身份证,每天都当成宝贝贴身放着。

夜已深,酒店大堂空旷寂静,接待的前台递交房卡,是一整层没有其他人入住的套房。

脚步错乱地进入房间,关上门那刻,墙上亮着淡淡光雾的花式挂钟显示夜里十一点五十,离零点只剩下十分钟。

喻瑶裹了多件衣服,背抵上门板的时候,最外面的那层就已经滑落,掉在地毯上。

空气里浮着很浅的木香,有一丝像诺诺身上的味道,放在平常是能够让她安心的,但今晚一切像是被逆转,她闻到这个,只觉得震颤想哭,心脏在胸腔里猛烈悸动,无法平息。

喻瑶手还是冰的,在轻微发抖。

即便是大火现场,也没有像溺水时那么清晰的感觉。

她离死亡,离跟诺诺分开仅有一步之遥。

他总在穷尽自己来保护她,无论她身在哪里,他都会不惜一切把她找到,一次一次带她逃离,不在意她怎样收敛着爱意,控制着交往的节奏,不准快,不准急,不准越界,不准得到他渴望的,她把控他每一步的方向,而他永远没有怨言,义无反顾地追逐她。

喻瑶拽着诺诺的衣服,水都干了,凉得像结了层冰。

钟表在不停前行,诺诺把她压向门板,揽着她腰,不让她肿痛的左脚落到实处。

他低下头,字字句句说得艰涩沙哑:“老婆……对不起,我发现得晚了,跑得……太慢了,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在酒店房间里,我做了蛋糕,但是才刚刚抹好胚,还没做出小花……”

喻瑶听不了这些,抱住他的背,手用力按在他清瘦的骨节上,有什么火烧火燎的东西从心底炸裂一样蔓延,烧向四肢百骸。

诺诺牙关间溢着淡淡血腥,已经疼到额发湿润。

从针打入他身体开始,或者更早,从他追到那个住宅区的大门外,说出门牌号和姓氏开始,他就如同被扯成两半。

一半是白,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那个暴雨的深夜是怎样奄奄一息蜷在路边,勾住瑶瑶的裙角,知道他是狗勾,是许诺,是喻瑶最干净简单的恋人。

另一半浓红到黑,疯狂吞咬,抢占他的意识,他却依然不够清楚自己的身份,叫什么,有多少经历,只知道他在用尽所能排斥抗拒,想留下他赖以生存的这抹白。

就要失去了。

他怀里的人明明抱得这么紧,却像是在一点点对他抽离。

无形的记忆在错乱着交融,牵连每一根细枝末节的神经,随着药物流遍全身,他冷到发颤,头疼得痛苦不堪,但却极度清醒。

脑中满得胀裂,又好似空到虚无。

什么都是模糊燥乱,组成无数钢针刺着他,可唯独一件事那么清晰刻骨地扎在他每一寸意识里。

他的瑶瑶。

作为许诺,那些抑制不住的情感早已勃发,作为另一个正吞噬着他的人,有更狂热,更汹涌压抑的爱意在歇斯底里冲垮他的理智。

“我……在床上和门口都放了小灯,金色的,想给你看,我卖木雕赚了很多钱,卡就在你的枕头下面,老婆,我想给你买房子……”

诺诺漆黑的眼定定望着喻瑶,透明水迹从里面无意识一般滚落,流到她柔软的脸上,顺着下巴弄湿衣领。

“我还买不起太大的,可不可以先选一个小些的,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半张床就够了,我给瑶瑶买婚纱,买有钻石的戒指,等下次,下次我求婚的时候,瑶瑶能不能答应我……”

喻瑶的手压住他后脑,手指穿插进他短发中间,眼睫带泪,仰头吻他的唇。

太凉了,在战栗着。

喻瑶吮他,抵开他微合的齿关,尝到让她更加溃败的血腥味。

“为什么咬自己,”她迎来他变本加厉的掠夺,那些浅淡的锈气从他口中过度到她的舌尖,逐渐分辨不清是交融,还是自己也在纠缠里被他弄破,“别咬自己。”

咬我。

你可以咬我。

喻瑶的第二件外套也掉下去,她靠着门,又撞入他怀里,能将人烫化的手从蝴蝶骨到腰间,最后一件也因为越来越烈的拥吻脱离掉,只剩下贴身的薄薄里衣。

掌心终于也越过了这一层布料。

喻瑶眼里漫上水汽,仰着头呼吸,微张的唇舌又被他不知满足地覆盖,她听到他说:“瑶瑶,我今天没带礼物,我只带了自己……”

他空荡荡来的,奉上所有,也不过一个他自己。

喻瑶手指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退开少许,两个人之间隔着不过半臂的距离,房间里只在墙角亮着一盏自动打开的落地灯,稠黄的光线照到这里,仅剩下末尾。

这一段末尾落在诺诺脸上,如在传世名画上涂抹了金粉,喻瑶看着他长睫微微合动,略翘的狭长眼尾通红到惑人,眸中潮湿绮丽,又像两汪她看不懂的无底深潭。

他和从前一样赤诚火热,每一个抬眼低喘都在蹂躏她的忍耐力,可在对视的某一刻,他又在夜色里清冷张扬,似乎错位地变成一个她从未熟知和亲密过的,却勾着她抵死沉沦的陌生人。

男人在这种时候,竟会连气质都变了吗。

喻瑶不想思考。

她只知道眼前人是她的诺诺。

墙上的钟转到零点。

扯乱的布料下,喻瑶胸口不断起伏,朝诺诺点头:“带自己足够,我要了……”

她暖香的长发垂过他手臂,饱满红唇贴上他的耳廓,嗓音轻而软,绞磨掉他身体里爆发那些的痛苦和煎熬。

“是不是还不知道睡是什么意思?老婆教你。”

“姨妈结束了,今天没有喝酒,你是清醒的,我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理智。”

“诺诺,我脚还疼,你记得……要抓着我脚腕,或者,把我的腿环在你腰上,不要让它掉下去……”

“用你自己,来祝我生日快乐。”

她末尾的话没能说完,嘴唇就被人沉重喘着凶狠掠取,她双脚离地,跌入厚软的被子,氧气被蚕食的一丝不剩。

喻瑶被拽入一片沸腾的深海,永无止尽坠落,全世界只有浇不熄的燎原烈火和狂乱心跳,以及她哽咽着的,抑制不住的破碎喊声。

他彻底失控,肆无忌惮的同时,俯身咬住她嫣红滚烫的耳垂,似泣似哄问:“瑶瑶,我这样动,你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