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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让她自由,让她放松开心,但他对她的自私病入膏肓,做不到。

门即将推到面前的一瞬,顾雪沉攥着轮椅的扶手,沉默地坐了回去。

许肆月进门前挂了电话,一见顾雪沉在门口等她,俯身亲他嘴角:“老公,我们出院,腿还不能走也别担心,很快会好的。”

等雪沉好了,不光什么日本斐济马尔代夫,山川江海的她都要缠着他一起去看。

出院手续根本用不着许肆月操心,也没太多东西要收拾,她跟顾雪沉轻装简行直奔瑾园。

车开出医院的一刻,经过某辆毫不起眼的灰色越野车,一双阴鹜扭曲的眼透过漆黑车窗望过来。

太快太黑,谁也无法察觉,下一秒车身就拉开了大距离。

许肆月出了医院恍如隔世,扭头去看旁边紧抓她手的顾雪沉,他却眸光沉暗。

到了瑾园难免兵荒马乱一阵,乔御他们安置好离开已经是傍晚,阿姨笑得合不拢嘴,等做好了晚饭,反复确定夜里不要她照顾,她也知趣地回家,给小夫妻绝对私人的空间。

许肆月考虑到顾雪沉的腿行走不便,特意在一楼备了一间大卧室,她把顾雪沉推进去,软声叮嘱:“等我一下,我去楼上拿换洗衣服。”

她飞奔上楼,按捺不住先冲进衣帽间里,按雪沉说的找到了那扇门,按密码输入,门应声弹开的一刻,她忍不住吸气。

比她想象得大太多,开放式衣橱占了整面墙,另一面是透明箱包柜,中央两个半人高的珠宝柜。

她目光所及都是满的,那些层叠的衣裙,她喜欢过的箱包品牌,大小丝绒盒,是他几年孤苦,连生命也不能保证的时光里,无处宣泄的爱。

他曾经被人嘲笑“配不上大小姐”,“大小姐一条小裙子你四年奖学金加上也买不起”,那些沉重又璀璨的物质,他早就全数给她补齐。

许肆月眼眶殷红地去顾雪沉独居的房间,把他常穿的睡衣抱出来,又回自己卧室,刚进门就被大小阿十围住,此起彼伏地用电子音撒娇。

许肆月低头看着他俩,莫名有种违和感。

总觉得……阿十跟她对话的内容好像跟从前不太一样,语气也变了,从前实在太人性太会哄她,现在就有些正常机器人的数据感。

她不禁蹲下身,有意问大阿十:“喜欢是什么?”

上一次问的时候,阿十给过她一个戳心的回答。

但这次,阿十说尽了浪漫可爱,也没有那句话了。

许肆月隐约有个离谱的猜测,她忙不迭跑下一楼,一口气赶到雪沉房门前一把推开,到了嘴边的话,却在目睹里面情景时猛的噎住。

顾雪沉长身玉立站在地板上,轮椅就扔在一边,由于她的意外出现,脸色略有苍白。

看样子是她下来太突然,他来不及坐上去了。

许肆月看着他,目光移到他腿上。

顾雪沉闭了下眼睛,僵冷地站在原地。

肆月发现了他这个骗子的嘴脸。

他没有理由再缠着她不放了。

顾雪沉干涩的唇微微张开,承认恶行:“我……能走了,只是想骗你照顾我。”

他眸中充了血,溢出极端的郁气和执拗:“我和你说过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只要活下去,就不可能让你自由,我想要的很多,为了让你关注可能不择手段,你如果怕被束缚,就不该救我!”

许肆月着急地摇头,抹了把眼睛,加快脚步跑向前,勒住他的腰,把喜极而泣的泪蹭到他肩上。

她总算明白雪沉的身体没有问题,弄懂了江离欲言又止的话。

雪沉在恐惧,怕恢复了,她就会忽略他了。

可自由……她什么时候要自由了?

许肆月恍然记起跟程熙那通电话的内容,全懂了,她回想当时雪沉在门里听到的样子,心里酸涩扭痛。

“是我给你的不够,让你还是这么不安,”许肆月抱着他发凉的身体,“我跟你在病房的这段时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等不及想出院,是因为想给你一个真正的家。”

她仰脸看他:“雪沉,你怎么能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想去那么多地方,任何一个也不是抛下你自己去,我是想和你一起,你在哪我在哪,你去我才愿意去。”

“你病好了,能走了,我一样全心全意在你身上,”她温柔保证,“不是为了照顾你,是爱你。”

顾雪沉睫毛颤动,掐着她的手腕:“别骗我,我会当真。”

他忍不住用力,低头咬住她:“说了就不能反悔。”

她想解释,顾雪沉唯恐她有改变,不肯让她继续,生硬地转移话题:“刚才……为什么急着下楼?”

许肆月盯着他的眼睛:“因为阿十变了,它答不出我的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卧室很静,有温暖的淡香,诱着他在爱人的体温里沦陷。

顾雪沉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许肆月后颈,把她拉近到彼此呼吸纠缠:“真正的阿十被你救活了,许肆月已经成为他一个人的主人,就算是机器人也不能分享。”

许肆月心跳声剧烈。

他缓缓道:“活着的阿十就在这里,任何情话,都能当面说给主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