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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惟楚笑了笑,不疾不徐道:“容总是谈老爷子亲自为小公主选的丈夫,百年世家底蕴养出来的贵公子,无论哪方面都是优秀完美,小公主喜欢他是迟早的事,义父可以放心。”

听到独女的丈夫完美优秀,顾昀之却没有半分愉悦之情。

反而神色越来越寡漠。

放心?

他如何能放心。

顾家偌大家业,难道在他百年后,要并入容氏。

从此,世人只知容氏,不知他顾昀之一手撑起的顾氏。

顾昀之眼神严苛地打量身边被他从小养大的义子。

聪明听话,无疑是他纵横商界最好最锋利的矛。

可再得心意,始终隔了层血脉。

“回吧。”

程惟楚狭长眸子垂落,不卑不亢地任由义父打量,直到顾昀之闭着眼睛,靠回椅背后,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才很快地攥了下。

声音如往常恭敬:“是。”

回枫湖居途中。

容怀宴没立刻调到最高温度,未免她本就大病初愈的身体,承受不住忽冷忽热,再病倒。

见她蜷缩在宽大的真皮座椅内,霸占了车厢内唯一的小毯子。

顾星檀发觉他盯着自己。

想了几秒,然后默默地把毯子一个边边递过去:“一起盖?”

容怀宴瞥向那点边角。

薄唇微掀,似是漫不经心般:“这就是容太太对照顾你几天恩人的报答?”

顾星檀捧着保温杯,正抿了口热水,乍然听到这话,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自己高烧分不清梦魇与现实,依稀听到他的声音,以及每天都有人帮她擦拭身体……

想到这儿,忽然被水呛了一下。

咳嗽了好几声。

原本苍白的脸色,仿佛落上了旖旎艳丽的海棠色,少了几分病态沉寂,多了生机勃勃。

“咳咳咳……”

容怀宴视线落在少女沾了热水后,终于恢复红润的唇瓣,大发慈悲地轻拍她的后背,“幸好,容某并非挟恩图报之人。”

顾星檀好不容易缓过来,原本冻僵的小脑袋被欺负地开始转动。

所以这狗男人在内涵她——

知恩不报???

日!

果然。

资本家不会无缘无故做善事!

都是有目的的!

顾星檀用毯子把自己小脸埋起来,既然嫌弃,那连一点边边角角都不分给他。

车厢内安静下来。

薄毯沾染了男人身上极淡的乌木雪香,清清冷冷,却让人心绪安宁。

不知不觉,她竟在平稳车速中慢慢睡着了。

不多时。

正在看文件的容怀宴感觉到膝盖一沉。

入目是从冷灰色毯子内半露出来的雪白脸蛋,卷翘睫毛安静地垂落。

容怀宴刚动了动,却见她眉心轻蹙了下。

垂眸看了她几秒。

最后慢条斯理地合上文件夹,裹在西裤内的两条长腿略略放松几分。

呼吸间缭绕着那乌木冷香越发浓郁,少女精致漂亮的睡颜越发放松,在并不舒服的车厢内,却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等到醒来时,外面朝阳正好。

顾星檀懵懵懂懂地坐起身,望着外面暖意融融的太阳,积雪虽未融化,天色却大好。

她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显示——

上午七点。

醒盹了足足五分钟,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睡了十几个小时!

旁边床铺没人。

很显然,容·资本家·怀宴又去上班了。

“太太,您身体好了。”

下楼时,管家看到顾星檀一改之前憔悴病态,恢复生病前那明艳照人,“我吩咐厨房,这几日给您多补补。”

“这几日麻烦大家。”顾星檀一扫之前陷入梦魇的颓靡,笑盈盈道。

沉闷了好几天的别墅。

也重新活了过来。

不知不觉,顾星檀竟然成了支配这栋别墅所有人喜怒哀乐的灵魂。

国家博物馆,书画修复工作间。

顾星檀痊愈后上班第一天,依旧在发愁给这幅古画找摹画师接补画意。

亲自动手画,这个显然是行不通了。

她以为时间过去那么久,碰到画笔就会高烧梦魇这个症状,可能会消失。

没想到,高估自己了。

沉香木椅子内,戴着淡金色细框眼镜的少女眉目慵懒散漫地靠在扶手,细白指尖抵着镜框,穿了件长及脚踝的宽松软糯的羊绒外套,丝毫不怕冷,正漫不经心地翻着手机联系人。

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南稚感叹顾老师的身体素质。

之前居然还能发烧那么久。

也是神奇。

南稚欣赏了一会顾老师盛世美颜。

想着一时半会,这幅古画短时间内可能找不到摹画师,于是将桌上那画卷摊开平放,准备好好存放起来。

刚一打开,忽然惊呼了声:

“老师!”

“您快来看!”

顾星檀听着她一惊一乍的声音,眼睫慢条斯理撩起,在触及到那恢复完美画意、惊艳震撼的千年花鸟画上,眼瞳陡然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