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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从哪天开始,生活变得不一样了。

哪儿变了?

关雪息认真想了想,归根结底,好像还是陈迹的错。

陈迹千方百计撬开他的心门,让他学会把自己的情绪抛出门外,悬挂到另一个人身上,从此心脏被牵动,整个人都敏感起来,越发容易感受到外界的风吹雨打,心情不由自主了。

直到这一刻,关雪息才真正地意识到,他不该和陈迹谈恋爱。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除非,跟陈迹分手。

关雪息后半夜睡不着,一直在想分手的可行性。

一开始是为了自己,理智分析利弊。后来思绪跑偏,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陈迹说初中的时候就很在意他,可他们初二那年见面究竟聊过什么,关雪息至今也没想起来。

想着想着,理智又崩裂了。

他想起有一回陈迹被他抬杠时无奈微笑的脸,给他煮的面,以及许下生日愿望时虔诚的表情——其实那天他都猜到了,陈迹的愿望八成是“我要永远和关雪息在一起”。

还不能讲,讲出来就不灵了。

那现在……因为被他猜到了,所以也不灵了?

关雪息再次拿起手机,依旧没有陈迹的消息。

陈迹似乎真的受够了,再也不想哄他了。

所以说,他在这分析什么该不该分手,纠结个什么劲啊?说不定在陈迹看来,他俩已经分了。

关雪息半睡半醒地熬到天亮,起床后好好拾掇了一下自己,快过年了,总不能垂头丧气地迎接新年。

中午的时候,他和杨逸然闲聊,聊着一半杨逸然突然说,听说陈迹病了。

关雪息一愣:“谁说的?”

杨逸然道:“老张今天有个什么助学金要审查资格,去陈迹家里做了一趟家访。据说他早上去的时候,陈迹缠绵病榻,都没下床。”

关雪息:“……夸张了吧?”

杨逸然:“谁知道呢?我也是听我们学委说的,她也被家访了。”

杨逸然:“你不知道?你俩不会因为那天的事闹掰了吧……”

杨逸然:“哎呀,其实说开就算了,都是兄弟。”

杨逸然:“陈迹的性格一直都挺那个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觉得他是冲钱博去的,被挑起火了,肯定不是有意砸你场子。”

“……”

关雪息没回复,跟不知情者解释不清。

他想着陈迹生病的事,心里猜测,陈迹应该是前天晚上在KTV外面冻出病的。

那晚零下十多度,大风大雪,陈迹等了多久?

如果他打出门就没离开的话,至少有两个小时。

关雪息心情复杂。

等这么久想干什么啊?就为了等他出来,亲口阴阳怪气几句?

还是为了在十二点之前,把兼职攒了很久钱才买下的生日礼物送给他?

可那天晚上,他没给陈迹送出礼物的机会……

关雪息心里难受得紧,想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但没忍住,下午四点钟左右,他穿上大衣,出门买了点水果,准备去探望病人。

出发的时候计划得很好,关雪息甚至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到时该怎么聊天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没面子。

但当他来到陈迹家门前,却莫名地打退堂鼓。

能怎么聊呢?

恋爱也是一场竞争,没有“并列第一”。

对错是一码事,谁先低头是另一码事。

他拎着水果,站在陈迹家门前,盯着防盗门上红彤彤的“福”字,发了整整五分钟的呆。

关雪息抬起手,想敲门又忍住了。

他又呆了几秒,转身打道回府。但就在他即将走出楼门的时候,突然迎面碰上个人,是陈迹的妈妈。

她竟然能叫出他的名字:“关雪息?”

她手里拎着刚买回的蔬菜,晚饭食材,噙着笑道:“你是来找陈迹的吗?怎么不上去?”

关雪息几乎形成了肌肉记忆,一遇到长辈就立刻摆出乖乖牌模样,也笑了笑,很得体地说:“我听说他病了,来探望一下。但临时有点事,不方便进门了……”

关雪息把水果递给陈迹妈妈,“您帮我拿上去吧,谢谢阿姨,希望陈迹早日痊愈。”

临别时关雪息想说“别告诉他我来过”,但莫名其妙加这一句,阿姨八成会起疑。他只好忍下,没事人似的走了。

没走太远,今天的天气也不好,雪雾蒙蒙,天寒地冻。

他叫了网约车,在小区门外等待,可干等司机也不来,可能是被大雪给堵在路上了。

一群孩子从身旁窜过,举着糖葫芦打闹。

关雪息走神地想,这两年糖葫芦都涨价了,比他小时候贵了几倍。

他取消了网约车订单,决定还是坐公交吧。

正要往公交站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追赶的脚步声,关雪息心里涌出一种预感,又觉得不大可能——

不是说陈迹高烧,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吗?

正踟躇间,那个人已经追上了他。

一只滚烫的手忽然攥住他的手腕,很用力,但明显能感觉出力有不足,微微打着抖。

关雪息回过头,对上了陈迹透着病气的苍白的脸。

他竟然只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鞋是拖鞋,也没穿袜子,整个人冻得发僵,中气却挺足:“关雪息。”

陈迹叫了声他的名字,眼前覆上一层寒霜,可能是因为病了,模样格外可怜。

“来了就别走好不好?”陈迹近乎哀求地问,“你还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