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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爷子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小喋说会儿话。”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陈喋拉开椅子在病床边坐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不舒服吗?”

“没事,好多了。”陈老爷子摇着头,握住陈喋的手背,“最近几个月我身体差得很快,可能哪天就突然不行了,所以最近已经在准备遗嘱的事了。”

陈喋愣了愣。

“我知道你现在事业很成功,和闻梁也很稳定,想要什么都是不缺钱的,但是爷爷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只想着能尽最后一点能力,补偿你。”

陈老爷子膝下两个儿子,孙子是陈邵,孙女是陈喋。

只不过跟其他豪门不一样,像闻家,傅挽梅为了争夺温远甚至能做出那样的事,落得如此下场。

而在陈家,子辈陈老爷子不偏不倚,也没过争吵,而孙辈,陈喋不愿意回家,陈邵更是对家产一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爷爷想把陈氏集团20%的股份给你,和陈邵一样,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很好,以后这公司就是你们俩的。”

“……”

陈喋怔住。

她原以为只是些陈家的房产投资之类的,没想到是股份,还是20%,相当于她在陈氏集团直接有了五分之一的话语权。

“不用,这个真不用。”

陈喋忙拒绝,又想到陈老爷子现在身体不适,不好受刺激,委婉解释道,“我对这些一窍不通的,也不会做决策,这样真的不太合适。”

“只是20%,也不用你独当一面,只不过只要陈氏集团不倒,你也能从中拿分红,以后就不用太辛苦,何况……”

陈老爷子顿了顿,又说,“你和闻梁在一起可能会忘记他也是个手段狠厉的商人,有这些股份在身,你在跟他相处时能更有底气。”

闻梁从前恶名在外,陈老爷子心底还是不太认可她,但也没资格去和陈喋说什么,只点到即止。

“但这20%……”

也实在太多了。

莫名给陈喋一种占人便宜的感觉,没一天在陈家生活过,到头来却分到了这么多股份。

她想了想,忽然福至心灵:“这样吧,陈邵对我也一直挺照顾的,您干脆把那20%股份都给他好了,他运作公司也比我专业,我要是没钱了,或者以后闻梁欺负我,我就去找他要钱。”

说的没皮没脸的。

好在陈老爷子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聊了几句陈喋便准备起身告辞。

“那您保重身体,我先走了。”

陈喋轻手轻脚拉开门,走出病房。

“没事了?”闻梁问。

“嗯。”

陈喋把刚才陈老爷子提的又跟闻梁说了一遍。

“随你,不想要就不要。”闻梁对这些也都无所谓,抬手捏了捏她脖子,“反正我还是养的起你的。”

——

时间比之前预计的早结束,两人便没改签机票,依旧按照原来约定的时间回了芜溪。

芜溪当地有个湖,盛产螃蟹,这个季节正是又油又肥的好时候。

最近,随着《阿潇》的热议,陈喋也成了芜溪镇上的热门话题。

这儿老一辈的人都知道陈喋从前就是陈建平家的小孩,后来被有钱人家带走也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现在网络上还能看到不少关于陈喋富家千金的各种传闻。

便也能和他们从前知道的对上,都以为她是回去做人家的大小姐了。

不过王棉和陈建平在镇子上和大家关系都相处很好,大家也就善意的提及,没有人背后说闲话。

下飞机后再开车到镇上已经下午四点,快到饭点了。

陈喋下车走进家时,王棉正挂着围裙在蒸螃蟹。

一见她就热情的笑着迎出来:“来啦!快坐!”

他们后来生地那个孩子叫陈洲畅,名字还挺好听,正趴在餐桌上写作业,握铅笔的姿势不太标准,字写得也大小不一的。

王棉朝他头上拍了一下:“跟你说几遍了,要叫姐姐。”

小男生见到她还是有点羞赧,躲到王棉身后,怯怯地叫了声“姐姐”。

王棉跟两人说:“今年我们这产了不少螃蟹,镇上那个螃蟹节要一块儿去广场那大家一起吃,你们也一起去吧。”

“好。”陈喋点头。

螃蟹节以前每逢螃蟹成熟产量多的时候芜溪都会有,就是各家各户把蒸熟了的螃蟹拿到广场上去,大家坐在长方桌上一块儿吃。

算是民俗。

陈喋又跟闻梁解释了一遍这螃蟹节是怎样的。

等了没一会儿,王棉端着一大盘的螃蟹出来,笑容满面:“走吧,我们去广场。”

陈喋扫了一圈屋里:“爸呢?”

“镇长找他有事儿,应该提亲过去了。”王棉说着,拉上陈洲畅一块儿出去,锁上门。

走了没几步,到隔壁家门口,王棉说:“对了,你哥哥前几天也回来了,你去叫他一声吧,我们一块儿去。”

“姜现哥?”

“对。”

“哦,好。”

陈喋应声,又偏头看了闻梁一眼。

他倒是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陈喋摸了摸他手心,便走进姜家,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姜现,他愣了下,随即笑了:“回来啦小喋,昨天就听陈叔提起你也会回来。”

自从上回姜现跟她说晚安,被闻梁直接回了个语音过去后,两人就没怎么联系过了。

一缕尴尬在空气中酝酿。

陈喋捋了捋头发,“嗯”了声:“阿姨呢?”

“还在厨房呢,还没蒸好。”姜现答。

陈喋笑了笑说:“我妈让我来催你们一下,快点儿过去。”

“好。”

出来后,陈喋跑回到闻梁旁边。

王棉和陈洲畅走在前面,陈喋和闻梁走在后头。

走了没几步,闻梁抬手,掐着她后颈,用力捏了两下,陈喋嘶声,打了他一拳,低声说:“你又瞎吃什么飞醋!”

“谁吃醋了。”

陈喋被他捏的后颈还觉得疼,气不过,又打了他一下:“那你掐我干嘛!”

前面的陈洲畅牵着王棉的手,听到他们的话,回过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他们一眼,而后又拽着王棉弯下背,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后面的哥哥姐姐好像在吵架。”

王棉拍拍他脑袋,笑了一下:“哥哥姐姐没吵架。”

陈喋:“……”

——

广场上已经有许多人了。

大家看到陈喋还有片刻怔愣,随即反应过来,迅速围上去,你一句我一句的侃。

聊了好一会儿,陈喋都觉得闻梁要发火了,才终于偷空坐下来。

还有不少镇上的小辈也来了,年纪都还小,对从前陈喋离开以及今天为什么过来都不甚了解。

螃蟹节开始不久,陈喋和闻梁的照片就已经被人发上网了。

网友们也没往别处猜,纷纷专心致志的磕糖,对其他内幕一概没有兴趣。

他们俩是稀客,镇上大家不停拿着杯子来跟闻梁碰杯,喝的也都是这儿的普通白酒,入口偏刺,口感自然比不上闻梁平时喝到的。

好在他这人向来也不怎么在意这些。

国庆节,长桌上还有不少小孩,嫌螃蟹吃起来麻烦,父母还在旁边帮忙剥蟹脚。

陈喋往旁边看了眼。

陈洲畅小朋友就要比其他同龄人乖许多,自己咔擦咔擦咬着蟹腿,只可惜前不久刚刚掉了颗牙,好巧不巧的,蟹腿卡在了牙缝里,还流了点血。

陈洲畅小朋友一看到血瞬间就不淡定了,嚎啕大哭。

王棉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哄了几句,让小孩张着嘴,给他把卡着的蟹壳拿出来。

“你吃这个,蟹脚给妈妈吃。”王棉说着,便把满是蟹黄的壳放到他面前。

陈洲畅哭得抽抽噎噎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就低下头去继续吃,蟹黄沾了满嘴。

陈喋忽然想起了林筌上回跟她说的――我对你有过偏见,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还不及细想,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陈喋回神,低眸,闻梁把刚取出来的蟹肉蘸了调料放到了她勺子上,蟹黄混着蟹膏,还有细细长长的蟹腿肉。

她愣了愣,侧头看向闻梁。

闻梁一脸如常,也没觉得自己刚才那举动有多奇怪――他这螃蟹肉剥的比那些妈妈们还好。

陈喋笑了声,吃了口:“你自己不吃吗?”

“先照顾完我家小姑娘。”闻梁说。

“……”

这人突然间太会了吧。

陈喋好久不听他叫自己“小姑娘”,还有点陌生,心跳扑通扑通跳。

爹系男友的桂冠再次在他头顶上冉冉升起。

陈喋讷讷的“哦”一声,把勺子上的蟹肉小口小口地吃完了。

刚吃完手机就响了,陈邵打来的。

陈喋跟王棉说了声,起声走到另一边空旷处接起电话:“喂?”

“陈喋,我杀了你!”陈邵在那头咆哮。

陈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反倒是先笑了:“什么事啊?”

陈邵这会儿刚刚到堰城,进医院去看陈老爷子,就听说了陈喋提议的把20%股份都给陈邵,而她只负责向陈邵要钱。

偏偏陈老爷子似乎也觉得这法子不错,不过还是打算给陈喋15%的股份,陈邵25%,也就是说,以后陈邵父亲那儿的股份也到他手里后,陈氏集团这一个重担就稳稳落到了陈邵肩头。

陈邵对继承家产完全没兴趣。

更没兴趣累的半死不活,还实际上用股权分红养着他这糟心妹妹。

陈喋听他说完,笑的更停不下来。

阳光明晃晃的洒下来,她看到不远处闻梁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往她碗里放了一勺剥好的蟹肉。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陈喋漫无边际的想。

耳边陈邵还在骂人,陈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听完后一句就忘了他前一句骂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