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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厨房跟季亦安的腻歪样有没有被他们看见,反正看三个人的神色倒是挺尴尬的,尤其大明整张脸都红了。

宋初心里觉得好笑,觉得他们三人也着实是可爱的很。

她拿了一个陶瓷碗,把之前买的狗粮倒了满满一碗,走过去,敲了敲碗:“元宵,吃饭了。”

萧岩把元宵轻轻放到地上:“它叫元宵啊?”

宋初“嗯”了一声。

“挺好听的啊。”

他们这样的一线缉毒警,因为任务总是回不了家,见不到亲人,更能体会“元宵”这个名字的含义。

是啊。

希望你们在前方冲锋陷阵时,

不要忘了身后等候的身影。

永远别忘了回来过元宵节。

祝你们万事胜意、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宋初把碗放到地上,元宵嗅着味道刚要过来又被萧岩制止了:“它这才一个多月大吧,你这狗粮也放太多了吧。”

“它们吃饱了不会停下来吗。”宋初愣了愣。

“……”萧岩无奈,“奶狗哪懂这么多,吃多了会不好的。”

宋初点点头,抓了一把狗粮出来:“这样可以吗?”

萧岩没想到宋初这么好说话,他对宋初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她把两个男人的双手割得鲜血淋漓、以及婚礼上脾气古怪的模样。

“差不多了。”他说。

宋初把狗粮递过去,又把手里抓起的一把扔进了垃圾桶,洗了把手重新出来。

她对生命没有敬意,这是长年累月、各种经历造成的内心的一块空白。

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所以她很容易在脾气上来时做出些冲动的事,很多时候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因为她潜意识里根本不懂得尊重生命,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还是元宵的。

她倒狗粮时想得很简单,就是不能让它饿着,完全没有想什么样的量合适、会不会吃撑、吃撑了又会怎样?

她没有那根神经让她去考虑这些关于生命的细节。

可是这一辈子这么长,总是有时间留给她去学习的,学会去尊重生命、敬畏生命,如果做不到,她也可以去学习怎么伪装地像一个正常人。

至少,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怎么爱护一条一个月大的小狗的生命。

慢慢来吧。

***

季亦安很快就热好了菜,他洗了几个碟子把菜重新摆了盘。

“宋初!”他在厨房里喊了一声。

宋初:“欸!”

“帮我来端一下菜!”

“来了!”

宋初起身进了厨房,剩下客厅三人面面相觑。

大明干咳一声:“你们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季队跟宋初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

萧岩摊手,看了岑晗一眼:“我也刚知道不久。”

岑晗翻了个白眼:“我还不够惨吗,还要我主动跟你们提?”

大明搓了搓手:“……我怎么觉得他俩现在的相处模式已经老夫老妻了。”

“我还以为季队是不会被诱惑的。”萧岩痛心疾首地说,“妖女啊!”

岑晗、大明附和:“妖女!”

没一会儿,“妖女”就拎着五个玻璃杯走出来,虽然是被叫进去端菜的,可最后菜都是被季亦安端出来的,不知道是怕烫着她的手还是怎么,把妖女的特质贯穿到底。

三人瞬间噤声。

看着宋初把玻璃杯摆到茶几上,又拎起啤酒,一手一瓶,将瓶盖扣在茶几边缘,一用力,“啵”一声便开了两瓶。

萧岩:“……我来开吧。”

“好。”宋初挺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把剩下的啤酒递过去。

季亦安跟着把菜都摆上桌,来回三趟才把热好的菜都给端了出来。

“都是郑队做的,我热了一下。”

他说完又从宋初手里接过酒瓶,往五个玻璃杯里都倒了满杯。

茶几太矮,坐在沙发上反倒不舒服,五人索性都盘腿坐在地上,季亦安和宋初坐在另一面。

“干一个。”季亦安拎起酒杯,磕着茶几玻璃敲了敲。

于是五个玻璃杯举到半空撞在一起,橙黄的液体溢出来,濡湿了他们的指尖,刚刚出锅的菜热气腾腾,啤酒洒出来,落进了菜汤里。

大明:“希望早点能查出‘蓝太阳’的源头!”

萧岩:“希望早点抓住弩古这个大毒枭!”

岑晗:“希望大家出任务能永远平平安安的!”

他们一人一句按着顺时针方向说,下一个该轮到宋初,她仰头灌了口酒,有点茫然地发现对面三人都看着她,才恍然觉出该轮到她说愿望了。

她似乎好像也没什么心愿。

宋初余光瞥了眼季亦安。

后者食指与拇指懒懒地拎着酒杯,手肘撑在茶几上,一副慵懒散漫、洗耳恭听的模样。

宋初想了想,说:“希望我的病早点好。”

岑晗一愣:“你生病了?”

宋初看了她一眼,很快弯起眼角,朝她眨了眨眼,大义凛然道:“嗯,精神病。”

岑晗:“……看得出来。”

一旁季亦安的笑容更大了。

萧岩敲了敲筷子,催到:“季队,你了。”

季亦安偏头,又喝了口酒,手腕懒洋洋地晃着:“我没什么愿望,总之大家都顺顺利利的就好。”

大明“嗤”了一声:“这愿望也太没诚意了。”

他话音未落,后面的电视突然跳转了一个画面,切到了中国北京公安的转播频道,熟悉的国语让几人朝电视看过去。

宋初转头往电视瞥了一眼。

“……”

得。

屏幕上的是亲爹。

“欸,这不是部长么。”岑晗一边吃东西一边说了一句。

上回伽苏杀了无辜中国公民,新闻还在连续报道这件事,宋诚正在会议上坚定发出申明,表示中方绝不姑息这种做法,任何挑衅中方危害中国公民的行为,中方都会不惜采取一切武力手段进行抵抗。

宋初听着亲爹洪亮的嗓音,一时有些迷糊。

这一对比才觉出他跟自己发语音时声线的温柔。

“部长今年几岁了?”大明问。

季亦安想了一下:“55岁了吧我记得。”

岑晗:“听说以前负责港澳那一块的缉毒任务的,干了十几年的一线后来受了伤才退居二线的。”

宋初愣了愣:“什么伤?”

“嗯?”岑晗看了她一眼,“听说是中弹了吧,进了icu,差点性命危险。”

宋初全然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季亦安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好几年前了,七八年了吧。”

这是宋初刚出国不久的事,她很少主动给她爸打电话,只偶尔发个短信抱个平安,出了那样子的事不想让她担心不告诉她也正常。

可她竟然真就疏忽到连自己父亲差点病危的消息都是好几年后听别人提起的。

自己痛苦沉沦的这几年。

到底是忽视了多少东西。

***

吃完夜宵,岑晗三人没有多留。

季亦安把他们送到门口,重新关上门后回头就看到宋初已经默默在收拾碗筷了。

柔和的灯光照亮少女半边脸庞,沙发脚趴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让这一切看上去都十分温馨。

“我来吧。”季亦安从她手里接过碗筷,“也不早了,你先前洗个澡。”

“嗯。”

宋初撤了手,却没有回房,亦步亦趋地跟着季亦安进了厨房,看他打开水,拿抹布抹掉了盘子上的油污。

她身上的衣服宽宽大大,空荡地笼着她瘦削的身躯。

季亦安飞快地洗完那几个餐盘,沥干水重新放回碗橱,一偏头就看见小姑娘目光放空望着窗外。

他揉了揉宋初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突然有点想我爸。”

季亦安略微垂眸,揽着人的腰把她抱进了怀里。

他拖着声调懒洋洋的开口,略带沙哑的声线慵懒,又像包容了无尽的宠溺。

“我们初初,这是终于要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