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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倚栏望着江面,听得耳畔豪气干云的笑语声,被这种恣意和洒脱所感染,嘴角也会跟着弯起。

可惜的是,那船虽大,路上同行的人却众多,分住在各船舱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都毫无私隐可言。

平煜为了怕落人口实,甚少到她房中去看望她。真算起来,两人倒比往常在路上赶路时见面次数还要少。

所幸路上行得颇顺,预料中的魑魅魍魉一个未出现,一路辗转了数个渡口,终在十来日后的日暮时分,到得金陵。

下了船,渡口早有留守陪都的锦衣卫及官吏候着了。

除了给平煜等人备了马,另备妥了马车。

傅兰芽上马车前,察觉不远处有人在看她,转头,就见陆子谦正坐于马上看她。

半月不见,他瘦了不少,望着她的目光越发幽沉沉的,叫人捉摸不透。

傅兰芽没料到陆子谦也跟着一道来了金陵,奇怪一路上从未在船上见过他,连那位惹人憎厌的王世钊都不曾见到。

一偏头,望见停泊于渡口的数艘大船,顿时有所恍悟,原来他们在另一艘船上。

路上事宜均由平煜说了算,此事多半出自平煜的手笔,她怔了下,下意识四处找寻平煜,却见他正被几名官吏簇拥在其中。

似是有所感应,转头朝她瞥来。

两人目光相碰,傅兰芽颊边微热,一转眸,低头上了车。

陆子谦瞬也不瞬在一旁望着傅兰芽,不曾漏过她每一个表情变化。

他从她脸上读到了羞涩、找寻、专注,甚至还有默契,可以说,各种女儿姿态均展露无遗。

然而这种种叫人心驰神往的表情变化,竟没有一种是属于他。

他没想到自己可以被她无视到这个地步,原有的酸涩中,又添几分难堪和懊丧。

最后,在她的马车启动后,他终于熬不住这份失落感,阴沉沉地出了一回神,末了,对洪帮主一拱手,只说自己要去城中探望父亲的故交,暂且告了辞,朝另一方向绝尘而去。

金陵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富贵风流之地,进到城中,傅兰芽坐在车中,只觉街上人烟阜盛、靡丽繁华,处处不输京城,可惜此时她仍是罪眷身份,不能随意走动,否则的话,在城中四处看看,想来极妙。

一行车马缓缓往城北走,路过一处宽阔的街道时,一侧酒楼上,投过来两道审视的目光。

“呀。”看清马上的人,一位妩媚的红裳女子咯咯笑了起来,“姐姐,有趣,没想到这位都指挥使这般俊俏年轻,接下来这几日好玩了。“说话时,带着地道的金陵腔。

另一名子绿裳女子似笑非笑地将拈了桌上葡萄放入口中,拉长声调道:“不过模样生得稍齐整些,倒叫你没出息成这样,你可别忘了尊主他老人家怎么吩咐咱们的?‘速战速决’!”

红裳女子仍盯着平煜,嘴角轻勾道:“速战速决?说得没错,最好能速战速决才好呢。”

话完,状似无意,拂了拂桌上的浮尘。

绿裳女子眼尖,一眼看见她袖子所过之处,桌面全如被劈过一般,瞬间裂出无数的细缝。

她面色一阴,旋即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道:“我劝你别仗着自己连了尊主教你的心法,便觉得天下无敌了,我且告诉你,你仔细瞧瞧,不说那位平大人,这些人里头,可有一个吃素的?

红裳女子却不耐烦听她呱噪,眼见平煜等人已走,起身,往楼下而去,笑道:“我除了功夫,还有一样好处,便是脑子。功夫不及之处,不是还有脑子么,再不济,还有张看得过去的脸,你且少罗嗦,成与不成,三日后再见分晓。”

说完,极为自信的一笑,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