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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只不过东一句西一句,醉酒的思维过于跳跃。

听她前言不搭后语说了半天,江彻感觉自己也有点醉。

他放下酒杯,指骨轻敲木桌,低声提醒,“别喝了。”

“浪费。”

她嗓音细软,这一声就像羽毛轻轻飘落,莫名地,让人有点心痒。

江彻微怔的那一刹那,周尤忽然又冒出一句,“下雨了。”

“……”

醉得不轻。

迪拜这个时候怎么可能……

忽然,有一大颗雨滴砸落在他的手背,雨滴不太凉,带着盛夏夜里的余热。

雨滴越来越急。

很快,露天静吧的众人都有了反应。

没过一会儿,有人双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朝着夜空的方向“Wow”了一声,气氛倏然被带动起来。

乐队也开始兴奋,曲调变得欢快。

有人在笑,有人起身,大家三三两两聚在空地上,欢呼着,仰面迎接久违的甘霖,甚至开始跳舞。

迪拜,一年四季干旱少雨,年平均降雨量不足100毫米,只有温季才会偶有阵雨。

在炎热难当的酷暑遇上这场奇迹,所有人都开始兴奋,室内嗨吧的人也很快涌至露天阳台。

不知怎的,周尤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站在靠近栏杆,接近海水的位置。

人越来越多,整个世界都开始热闹,大家都在摇摇摆摆地晃动身躯。

面前的男人很眼熟,也长得很好看,他好像在说话,但她听得不太清楚,脑袋很重,往前一耷拉,就靠在了男人胸膛上。

真硬。

脚步轻飘飘的,他们也在跳舞吗?

关于那晚露天静吧的最后记忆是,她凝视着那张好看得有点过分的脸,和人家一眨不眨地对视,然后踮起脚,在人家唇上亲了一下。

后来的事情好像顺理成章。

异国他乡独自旅行,来一场艳遇,不过稀松平常。

她循规蹈矩二十一年,喜欢过一个男生,没有交过男朋友。

一时情动间的半推半就,大概是因为她的生命余量告急,觉得任性放纵一次,好像也无不可。

离开酒吧时,江彻手机响起。

陈星宇来电。

电话接通,江彻只说了一句话,“你不用来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微哑。

-

周尤很瘦,抱在怀里还有些硌人,但意外的是,她的胸竟然很有料。之前藏在裙子里,穿偏小的内衣,不太明显。

欲望来得突然,也来得热烈。

江彻额角有汗珠滚落。

灯光是略带暧昧的暖黄,房间里有持续到半夜的呻|吟,全身镜隐约照到周尤起伏的、光裸的蝴蝶骨。

-

次日清晨。

周尤醒得比较早,吊顶水晶灯白日依然炫目,她睁眼望向天花板,混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然后她发现,酒后断片,原来不是说说而已。

很多细枝末节已经在她脑海中混成一团浆糊,但某些关键点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比如是她先亲了人家,又比如失身前一刻她想的是:我不要到死还是个处女。

所以,这场一夜情,是你情我愿。

一夜情对象还没醒,周尤脑袋空空,从床上坐起。

比宿醉后的头痛欲裂更明显的是身体上的酸软无力。

静坐三秒之后,床头电话突兀响起。

周尤像是被按到某个开关,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忽然就清醒不少。

她压低声音和前台交流完,小心翼翼放下听筒。

见身边男人还没醒,周尤努力压下心里的慌张,想要马上离开。可她双腿完全合不拢,只能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下床。

套上自己皱皱巴巴的衣服,她整个人还陷在慌而混乱的状态里,包包就在眼前,她却里里外外找了个遍。

跑路前周尤想起那通电话,她没犹豫,把所有现金都拿了出来,然后用便利贴写了张纸条,和现金一并放在床头。

夺路而逃。

-

江彻醒来的时候,身侧空空如也。

空气中满是欢爱过后的甜腻气息,他从床上坐起,左右看了看,又问:“在吗?”

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没有人回应。

就这么走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江彻觉得有些荒唐,他半裸上身,光着脚在屋里走了圈。

没人。

还真走了。

房里很安静,静到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揉了把头发,目光定在白色床单上那一抹刺目暗红上。

同样刺目的,还有床头那一小叠人民币。这两年新出的土豪金版,闪得招摇。

钱上压了张便利贴:

早上有电话进来提醒退房,我身上没有多余的迪拉姆,这些钱应该可以续到你起床。

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祝好。

这手字写得不错,写字的人像是专门练过硬笔书法,只是写的时候静不下心,字迹有点飘。

江彻眸色愈深,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然后将手中便利贴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

床头柜上的人民币他拿起来数了数,不多不少,整好一千。

怎么想,都有种被嫖了的错觉。

江彻很难形容这一刻的心情,随手将钱扔在床上,他回身往浴室走,可刚迈步。

他就感觉踩到了一块奇怪的东西。

一张U盘卡。

右上角有大写的英文logo:SKYDIVE DUBAI.

目光下移,白色横条的签名处用黑色签字笔写了她的名字:Zhou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