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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取走谢星摇性命,她不就成为那人口中的“废物”了么?

更何况就在刚刚,谢星摇还大放厥词,声称只有刀鬼能杀她。

金丹又如何,她绝不能接受这样的羞辱!

刀鬼杀气腾腾,长刀笔直落下。

下一刻,却见妖风乍起。

——蛇女周身邪气凝集,竟陡然上涌,为谢星摇挡下凌厉刀光!

刀鬼:?

万万没想到队友里出了一个叛徒,刀鬼气得咬牙:“你这是做什——”

他话没说完,便有另一道邪气袭来。蛇女俨然将他看作一生之敌,趁他挥手挡下杀机,蓦地扑向谢星摇。

……这女人!

刀鬼终于明白她的心思,怒火方起,便听谢星摇一声嗤笑:“不是吧,堂堂一个金丹,居然如此狼狈。早知道就不在你身上押宝了,好没用。”

什么叫拱火大师。

这就是拱火大师。

寥寥几语,顺利将阶级内的矛盾激化到巅峰。

刀鬼大受刺激,金丹之力浑然溢出,邪气腾涌,于身侧化出数十把长刀——

尽数刺向蛇女后背!

蛇女察觉杀气,电光石火倏然转身,奈何有心抵挡,也还是落了个鲜血淋漓的下场。

只可惜在下一刹,刀鬼亦是神色大变。

失策了。

他将注意力全盘放在蛇女身上,杀了个酣畅淋漓,但……

围杀谢星摇的邪祟,远远不止他们两个。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正当他全神贯注追杀蛇女时,一道血红身影凌空跃起,直逼谢星摇身侧。

红衣之女身如魅影,速度飞快,手中利爪如锋,轰然刺向谢星摇脖颈。

再眨眼,利爪已刺透血肉。

得手了。

生有一张猫脸的女孩咧嘴笑开,因兴奋而止不住颤抖,向呆若木鸡的刀鬼与蛇女投去轻蔑一瞥:“蠢货。”

那两个傻子,硬生生中了谢星摇的奸计,居然在这种时候窝里斗。

唯有她沉得住气,默默观察了半晌局势,终于找到这么一个绝妙时机。

这场混战,她才是最后赢家。

女孩笑得癫狂而得意,几个瞬息后,却发觉一丝不妙。

谢星摇分明被她划破了脖子……然而一滴血也没流。

不会吧。

利爪破风而过,本应死去的少女同她四目相对,嘴角轻轻一扬。

然后在散开的灵力里,化作一张人形符箓。

傀儡符。

大雾弥漫,由傀儡符凝出的假人与谢星摇如出一辙,他们杀红了眼,情急之下顾不得太多。

而真正的谢星摇——

眸光一动,猫女横眉怒目,纵观全城。

隐匿符效用褪去,真正的谢星摇已拉着书灵一路狂奔,到了这条长街的尽头。

上当了。

被戏耍的耻辱令她怒不可遏,女孩自喉间发出咕噜声响,正要上前,身后却袭来两道杀招。

差点忘了。

在用爪子刺向傀儡时,她曾无比轻蔑地说出了两个字。

——“蠢货”。

一张傀儡符,彻底将内斗推向极致。

刀鬼与蛇女本已心如死灰,没料到峰回路转,又窥见一丝希望。

极致的压抑,极致的欣喜若狂,带来极致的癫狂。

方才的满心绝望化作无穷杀意,他们理智退尽,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谢星摇。

前提条件是,只能由自己动手,而非另外两个蠢货。

须臾之间,死斗一触即发。

汹涌邪气蓦地爆开,当谢星摇遥遥眺望远方,被威压震得脊背发凉。

“好像,”她吸一口凉风,“打起来了。”

而且因为动静太大,内城里的不少作祟倾巢而出,一并聚在了半空。

月梵由衷感慨:“很难不打起来吧。这种凶残程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谢星摇:……

谢星摇:“有点离谱。”

离谱之中,隐隐透出几分悲凉。

小说和影视剧里尤为热衷修罗场,大多是两男争一女的戏码,观众们口口声声说着俗套,其实看得乐不可支。

万万没想到,她今生撞见的第一次修罗场,竟是几只邪祟挣着抢着要杀她。

因为太过痛恨,甚至抢破了头。

“虽然嘴上说着离谱,”书灵面无表情觑她,“但你好像挺开心。”

谢星摇眸光清亮,扬唇笑笑:“这叫劫后余生。”

以及,邪祟们日日夜夜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九重琉璃塔,思维淳朴又直白,不懂得人间的弯弯绕绕,真的很好用。

要是在二十一世纪,她的行为或许可以概括为:

无良老板不仅狠心压榨团队员工,甚至带动对手企业疯狂内卷,最终成功拖垮对家,笑到了最后。

“不管怎么说,总算逃过一劫。”

月梵拍拍心口,抬眼远眺:“而且……我们已经来到内城深处了。”

谢星摇尚未放松警惕,低低应了声“嗯”,仰头之时,不由一愣。

内城深处,魑魅魍魉群聚之地,也是九重琉璃塔中最为危险的地方。

这种诡谲莫测的绝境,定是昏暗无光、漆黑寂静,四面八方妖魔环伺——

但如今巍巍立在她眼前的,为什么是条灯火通明的长街?

谢星摇有点儿懵。

环视四周,但见繁灯如昼,光影婆娑,随处可见香车宝盖、舞凤翔鸾。

一时风动,吹落满地流光,似星如雨,潋滟生姿。

只不过繁华归繁华,这地方灯火辉映,却很是诡异地见不到人影,四下空旷,好似鬼街。

月梵也是一怔:“……咦?”

“小亡,”谢星摇低声,“九重琉璃塔里,有这种地方吗?”

书灵摇头:“我没来过这么深的地方,不知此地底细。”

另一边的晏寒来沉声开口:“西方有石碑。”

谢星摇循声抬眸。

其它地方暮色冥冥,石碑因有灵力,通体流溢着莹莹白光,故而很是显眼,能被迅速找到。

在这条街道的映衬下,白光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邪祟名:绮楼】

【横贯小半个内城的长街,街中空寂无人,唯有一阁名为‘绮楼’,内有邪祟寄居。】

【一.长街设有结界,若想继续深入、抵达城中的九重琉璃塔,需进入绮楼,向绮楼主人示好。若能讨其欢心,绮楼主人将自行打开结界。】

【二.绮楼主人性情古怪,喜怒无常,请怀有耐心,莫要将其激怒。】

【三.绮楼主人已至金丹高阶,恐为九重琉璃塔中修为最高的邪祟。切勿同她交战!】

【四.除却绮楼主人,楼中亦有诸多小妖。小妖以人魂为食,将用尽浑身解数引诱来客,还望坚守本心,切勿被其迷惑、独自与小妖进入房中。】

月梵左看右看,细细斟酌:“这就是九重琉璃塔里最危险的地方?”

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她说着挠头:“怎么说呢,这就是强者的快乐?”

“向绮楼主人示好……”

谢星摇冷静分析:“既然用了‘她’,绮楼主人应是女子。”

希望是个好说话的大姐姐。

“这条街空空荡荡的,很多地方连声音都听不到。”

月梵点头:“既然绮楼里生活了这么多妖魔邪祟,有声音有烟火气的,肯定就是它。”

绮楼的规则看起来不难,她生出几分期待:“事不宜迟,我们——”

月梵一顿。

谢星摇还在琢磨石碑上的规则,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停下,正要出言询问,便听月梵笑道:“快看,是温泊雪和昙光!”

*

终于。

在各自分散了不知多久后,一起进入九重琉璃塔的队友们,终于风尘仆仆地汇合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昙光脸上添了好几条伤疤,衣衫处处破损,晕开几道血色:“在小世界里蹉跎的这段时间,我像过了八十年。家人,终于和你们团聚了。”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

温泊雪手臂受了伤,正紧紧缠着一条雪白绷带,见到他们面露喜色,睁圆一双狗狗般的桃花眼:“你们受伤了吗?”

“没有,多谢师兄关心。”

谢星摇瞟向他手臂:“这是怎么回事?”

“我遇上个筑基高阶的邪祟,被它追杀得够呛。”

温泊雪扬唇笑笑,目色清朗:“不过后来,它被我成功反杀了。”

他脸上藏不住情绪,说起这件事时两眼放光,谢星摇很给面子:“温师兄好厉害!”

温泊雪心觉不好意思,笑意更深。

“不过,话说回来。”

月梵看一眼看他们身后,视线落在几道陌生的影子:“这几位是——”

谢星摇同样心生好奇。

温泊雪身后跟了好几个修士模样的少年,清一色苍白瘦削,仿佛许久未曾见过阳光。

昙光身边则是三个散发着黑气的邪祟,两男一女,皆是筑基修为,瞧不出恶意。

“这些是被城主困在塔里的幸存者。”

温泊雪道:“他们已在小世界里生活了一个多月。”

这群少年少女有妖有人也有魔族,领头的人族颔首敛眉,温和笑道:“这位定是谢星摇谢仙长吧。多亏温道长一路上的保护,我们才能抵达幽都内城,大恩大德,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