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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说借三十秒, 实际通话时间可能连三十秒都不到。

肖珩没有多问, 没有问你们那封闭录制怎么还乱跑, 也没问发生什么事,他关了电脑,起身说:“地点。”

陆延:“大厦后门。”

肖珩不是没去过那栋大厦:“……你们大厦后面有门?”

门当然是没有。

陆延说:“有墙。”但老子能翻。

录制基地一共有六层楼, 他们节目组包下两层。因为录制的特殊性,加上偶尔会有粉丝过来堵人,因此保密措施做得相当到位, 几堵墙将整栋大厦围得密不透风。

肖珩在电话里让他等半小时再出来, 陆延等了十几分钟,实在等不下去。

他起身就往楼下走。

他已经很多年没干过这种冲动的事了。

高中那会儿倒是整天翻墙出去, 去音像店,去酒吧, 去废弃高楼楼顶上练琴……陆延想到这,单手撑着窗台, 弯腰,从一楼窗户翻出去。

边上就是监控摄像。

陆延身上还是那套衣服,他避开监控, 在避无可避的时候, 直接用石头把监控摄像头砸了。

摄像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只手的剪影。

伴着“啪”一声。

画面瞬间转黑。

盛夏已经过去,天气远没有他进录制基地来得热,陆延踩着张废弃桌椅翻到墙上去的时候,有风从墙外刮过来。

肖珩从车上下来,站在路的另一边远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陆延双脚悬空坐在高墙上, 几乎和夜色融成一体,强烈又喧嚣的风打在他身上,掀起一侧衣角,他整个人像只即将凌飞的鸟。

陆延看到他,收回聚焦在对面街灯上的目光。

一个多月不见,肖珩头发长了些。

不再是之前那个摸着都觉得扎手的短寸头,几缕碎发落在额前,离陆延最开始形象里的那位“有钱少爷”近了一步。

又或者说他从来没变过,无论落魄或是重新站起来之后的模样,肖珩身上总有一种无形却相似的气场。

街道不过几步宽。

陆延却在肖珩朝他走来的这几步里回想起很多个肖珩。

那场雨夜里的他。

掀开黑网吧那片帘子看到的那张散漫的脸。

夸他、对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他在时的神情。

……

只要一看到这个人,心里所有纷乱的念头都消逝了。葛云萍那句“我从来没想过要运营乐队”,和南河三“我打算签,陆延,人总得为自己做打算”的混杂声逐渐远去。

当烦躁、不耐、愤怒的情绪散退后。

剩下的居然是一种陆延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委屈。

这情绪过于陌生,他从小野到大,去霁州之后即使被打得浑身伤痕也只是在街头石阶上坐一会儿,跟不知道疼一样。

手伤之后也只是一声不吭回学校宿舍,把压在枕头底下的信封拿出来,拖着行李上了开往厦京市的火车。

陆延不着痕迹地轻吸鼻子:“不是说半小时吗。”他才在这坐了不到五分钟。

“问同事借了辆车。”肖珩晃晃手里的车钥匙。

陆延腿长,垂着离地面只差半堵墙。

风把他一侧衣摆吹起来,腰身隐在夜色里,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半截轮廓。

肖珩张开手说:“下来?”

陆延的手搭在粗糙的墙皮上:“接得住吗你。这个月是不是又整天忙项目……腹肌还剩几块?”

陆延之前就肖珩腹肌的事说过一回。

肖珩嗤笑一声:“你自己下来摸摸。”

陆延坐在那堵墙上,没回这句话,只是低着头看他,突然喊:“珩哥。”

肖珩嗯一声。

下一秒,陆延直接松开手往下跳,这一瞬间他仿佛背后长出一双看不见的翅膀,像是不计后果、孤注一掷地决定从这个地方出来。

肖珩把人抱了个满怀。

他们都闻到彼此身上无比贪恋的、熟悉的气味。

陆延呼吸间都是肖珩衣服上干净的洗衣液味儿,带着白日阳光晒后的气息,暖得他鼻尖一热,而这其中还混杂着淡淡的烟草香。

陆延跟小狗一样在肖珩脖颈处嗅了半天。

“珩哥,我想抽烟。”

陆延喉结忍不住动了动,又补充说:“不是手里的那种烟。”

烟这个词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肖珩被他勾地几乎想在这直接办了他,在他耳边问:“带身份证了吗。”

陆延还埋在他身上,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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