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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觉的表情不变,但瞳孔骤缩,看向裴凉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下来。

与周围略显纷乱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但伏觉反应很迅速,瞬间就收敛了失态,若不是裴凉观察入微,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伏觉看着裴凉,周身还是那股出尘淡漠的气息,冲裴凉点了点头,没有言语的意思。

不过好在裴凉也不是想这个时候挑事,只不过真实的有感而发而已。

她是真觉得宁可跟聪明人斗,也好过跟蠢货玩。

聪明人知道进退和尺度,蠢货则不一样,你永远无法理解其脑回路,尤其伏心这种掌握着数百年累计的权威与权柄的蠢货,杀伤力还极大。

裴凉确实是不耐烦。

想想还是皇太女运气好,原着中她和先落山打交道,话事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伏觉一个。

在几年后,皇太女作为主角自己的剧情正式开始时,可见伏觉已经是干掉了他姐姐,登上门主之位的。

原着中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伏心这号人,以至于裴凉听说先落山门主是个女人时,她还有些惊讶。

出了皇宫,以裴凉为首的地震防控集团就运转开来了。

也是托这些天她在朝堂上明目张胆排除异己的福,凉王的施令很管用。

朝堂大部分人或是她的党羽,或是在这时机选择明哲保身的,都不敢触她霉头。

再加上圣意的配合,中间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挠——

还是有的,被裴凉一刀把脑袋削了,之后便是连出工不出力的人都不敢了。

危急时刻,裴凉不会允许有这等试探行为存在。

一旦试探出她的决心有水分,那么下面干活的人即便是某几个环节松散,付出的也可能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代价。

整个近京范围在各部人手快马加鞭的通知下,都收到了消息,并按照凉王临时制定的方法开始避难。

农村人口稀疏还好,一整天的时间足够人转移财物和粮食,京城内就稍显杂乱了。

裴凉征用了不少合适的场地作为避难所,又让军队组织秩序,倒也算是忙中有序。

古代老百姓倒也好配合,一般人只要管饭,就不会抱怨什么。

等到了第二天午时,果真鼠窜狗吠,地动山摇,此次地震威力不算大,但避难的百姓估摸了一下自家的房子,那怕还是撑不住的。

心疼之余自然还是劫后余生的念头占了上风,等地震结束之后,整个京城风声鹤唳的气氛才放松了下来。

人们走出避难之地,果真外面略显混乱,然后紧接着凉王又下旨统计损失,安置失去房子的人口,组织修缮事宜,以及预防疫情的发生。

这场地震的余震并不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也让整个抗震事宜组织相对轻松。

满京如今倒是不缺劳力,在有序的组织下,很快震后的修复工作就进入了正轨。

这也是朝中大臣和京中百姓头一次见识到凉王殿下强大的办事能力。

或许普通老百姓不清楚,但官场的老油条却一眼能看出门道。

凉王以往也身居要职,但她本身下面就有从小追随的党羽,很多情况下皇帝派的活儿,下面人自然会办好,她就等着坐收功劳就行了。

也不能说凉王没有手腕,但多是在于官场算计,经营党羽,摄取利益。

干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实事,还是头一次见。

以往凉王在官员们眼里,也是有不食肉糜的毛病的,也就是能自由进出皇宫,比皇太女的见识多点的差别。

可这次凉王一旦认真,其策略远见组织能力,以及应对灵活算无遗漏的本事,就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了。

朝中官员也不全是尸位素餐的,不少人为官之初,也是抱有为国为民的大义。

以往只觉得凉王荒淫暴戾,若是为帝,怕不是为民着想的明主。

但如今看来,先前的判断居然有误。

不管主观上如何,凉王本身是绝对具有一个优秀帝王的才能的。

京中百姓还是头一次在这等规模的地震灾害中损失轻微的,之后的几天都颇有些不敢置信。

京中虽不是地震常发地带,可哪次天灾有这般轻松的?

有那房屋损失的,甚至朝廷还会出钱帮忙修缮,莫说人命了,财产损失也微乎其微。

整个抗震过程是谁在主理,这一点并不是秘密。

因此一夜间凉王的威信更是大涨,本就深得满京男子追捧的凉王,一时间更是声势浩大起来。

而朝廷这边,虽然最近各个部门忙得连轴转,但在有效预防的情况下,损失自然压缩到了极致。

大头的支出便是安置和震后修缮成本而已,但安置地是现成或者征用的,粮食等物在凉王夫的牵头下,不少贵族富户慷慨解囊,基本可以抵平开销。

修缮的房屋需要加固材料,但因地震防治及时,不少入京的各地富商避免了损失,一则为表感谢,二则也是出头在凉王面前露脸。

有南方的商行便组织捐赠了大批木材,解了京中的燃眉之急。

出钱的自然得荣誉表彰,裴凉也不含糊,这次的抗震也算是人力战胜天灾的一次举措了,自然够大吹特吹。

便干脆命人造了一座纪念碑,让女帝亲笔提了字,捐赠的人都榜上有名,算是皆大欢喜。

不过到了后面,原本清名的风向便开始有了些变化了。

不知道哪天开始,市面上就传出流言,说是这地震本就因凉王而起。

当初先落山的神旨中,原本就警告世人,这戾主不除便为祸苍生,如今凉王所为,本就是收拾自己的烂摊子罢了。

诸如此类的流言,一夜之间便散布满京,试图抹消凉王的抗震功劳。

虽然这个说法刚刚冒头的时候,遭到了绝大部分人的唾弃,但世上永远不差心思阴暗之人。

此次损失虽然小,但也得看看参照物是什么。

所谓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总有人想为自己的损失找到发泄口。

加上有心人的牵引,这股声音居然渐渐的不可忽视起来。

裴凉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把戏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不过裴凉是谁?要玩儿舆论,她才是祖师爷。

且在意识到这个世界存在着先落山这等级别的‘宗教势力’之时,裴凉就早做好了准备。

通过方玖这边早收编了一支庞大的三九流班底。

不出手则以,一出手,聪明点的人立马就能看出,玩儿杀人诛心这套,凉王也是不带虚的。

那流言发酵得正欢,可突然某一天,京城便流传出了今日朝堂的动向。

说是对受震百姓的补偿救助问题产生了分歧。

凉王殿下是不计成本的为受震百姓争取利益,可以二皇女为首的官员却以受灾层面不深,以及接下来三月后或许会应对更艰难的灾害为由,与凉王持反对意见。

这玩意儿可是关系到大多百姓的切身利益,风向自然瞬间调转。

人在给你争取利益的时候,背后被如此重伤,何等居心?

又讽刺二皇女果真是不能人道之人,对百姓生死麻木,眼前的灾难还未平复,却拿那三月后的事做借口,克扣百姓活命的本钱。

二皇女在幽王府听到这一夜间面目全非的舆论方向,气得脸都变形了。

“老大她居然敢——”二皇女将桌上的杯盘掀到地上。

若不是她参与了早朝,她自己都快信这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谣言了。

她不过是从成本和优先程度略提意见,以老大此时的声势和霸道,她是傻子才会正面反对。

却被有心之人颠倒黑白,这里面没有老大的手笔就有鬼了。

二皇女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老大的不要脸,她满以为自己与伏心的默契,外人根本找不出证据,便是老大怀疑是她,也找不到借口发难。

可万万没想到,那家伙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证据,直接搞她就完了,根本不需要理由。

不,不是她没有想到,老大近日里做的事,哪一桩不是她先讨嫌的?

是她自己太想当然了,对老大的反应没有跟得上她的变化,还把老大当以前那好面子要名声的人来看。

老大是早就不要脸了的。

不过二皇女过几天就稍有安慰了,她自己想躲在先落山的方便下搞小动作,不料老大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把她拉出来直接鞭尸。

她就此困境想要让先落山的人帮她扭转舆论,以免她的名声在民间继续恶化。

但先落山的人却也打的她同样的算盘,那就是既然此事凉王拉了二皇女出来撒气并顶了缸,那么她们既然试探出凉王的深浅,且此事民间呼声正高,不适合更进一步发起攻击。

那么自然也就收手静观事变。

可先落山明显在以往的历史中,没有碰到真的的强大舆论战对手,以至于她们还是对自己太过傲慢了。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以为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接下来没几天,火当然就从二皇女这里烧到了先落山身上。

先落山门主早预测到此次地震,但闭口不言,还是凉王殿下对其身份质疑,步步紧逼的情况下才吐露这种事流传到了民间。

再经过裴凉的加工引导,以及此事震后余痛尚存,京中百姓是最感同身受的。

一时间对于先落山的不满之声自然到处发酵。

有狂热的宗教信徒替先落山辩解,便是仙人也不能时时道破天机——

“可拉倒吧,平日一说就是天机不可泄露,皇家质疑身份之时倒是吐得利索。”

“成千上万人死活不可说,轮到门主自证身份的时候就无所谓了,就她是神仙命贵,我等贱民区区性命哪有她清白重要?”

“太女殿下公布的钦天监历年测算看了没?功劳可比先落山大多了,怎的她先落山成了神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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