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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对方可能用的是激将法,但她偏偏不想在这里退缩。

想着,花焰摸出了怀里藏着的匕首,道:“其他人都先回去,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可是……”

“圣女……”

那些魔教弟子犹豫地看着她,他们离得颇远,虽然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但隐约觉得不对。

花焰喝道:“退回去!”

那些魔教弟子终于无法,回到了原本的藏身处。

花焰低垂着脑袋,手指微微颤抖,低声道:“那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说着,她闭上眼睛,心一横,便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然后用力地扎了下去。

可惜,刀尖刚扎进去一分,便被人握住了,陆竹生拽着她的胳膊,连声道:“哎哎哎,我没真让你自戮啊!你等等!好好好,行行行,我知道了……你赶紧止血吧。”

花焰茫然。

陆竹生面露尴尬道:“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那臭小子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就这三两句被我弄死了,他回头还不得跟我拼命。人能活着还是活着的好,不到活着比死更痛苦的时候倒也没那个必要。赶紧赶紧,我不看你,你快点包扎一下!”

花焰后知后觉才感觉到疼。

她有些麻木地道:“真的不用……”

陆竹生转过头去,高声道:“真的不用!你快点,我带你去见他总行了吧!”

花焰眼睛瞬间亮了,她手脚麻利地给自己上药,又撕了条衣摆,把心口那处伤痕包扎好,才小心地靠过去问:“你真的带我去见他?不骗我?”

陆竹生无语道:“你死都不怕,还怕我骗你吗?”

花焰想想也是,就算要死,她也想见过他再死。

陆竹生给她找了套停剑山庄外门弟子的衣服换上,花焰用力把那根灰发带系在脑袋上,又把自己的脸易容的足够平平无奇,对着镜子看才发现这套衣服除了发带的颜色,和陆承杀平日里穿的几乎一模一样。

即便这么不合时宜,她依然生出了一丝很微妙的雀跃。

好像穿着陆承杀的衣服一样。

换好衣服出去,花焰才忐忑问陆竹生:“……我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

他倒是非常自信:“你跟着我进去,什么都不用担心。”

果不其然,陆竹生大摇大摆带着她,从停剑山庄的山门口迈步进去,两旁的守卫仿佛压根没有看见一样,花焰才知道,他平时就经常带些三教九流的人前来,守卫的见怪不怪,此时只是跟着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更是不会引起注意。

花焰数着台阶一阶阶向上。

陆竹生道:“他被关在地牢里,我爹还在震怒中,估计一时半刻是放不出来了。”

花焰紧张道:“他是不是又被罚了?”

陆竹生道:“那倒没有。”

花焰松了口气。

陆竹生道:“主要是再罚,人可能就要死了。”

花焰心下一沉,声音微颤道:“……他伤得很重?”

陆竹生道:“待会你自己看吧。”说完,他顿了顿,又似忍不住般的道,“我说他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不是夸张,最后意识不清了,还在求我爹放过你,可把我爹气得够呛,他这辈子估计都没被人这么忤逆过,呃……”他长叹一口气道,“嘴上不说,那臭小子应该很想见你。”

花焰沉默了一会,道:“谢谢。”

陆竹生笑道:“谢什么,我又不是为了你……就当我年纪大了,想日行一善吧。”

“但我是魔教的人,你还帮我,你不是……”花焰斟酌着,她当然知道眼前人父母家人尽皆亡在魔教手下,“应该很恨吗……”

“恨啊,我当然恨了。”陆竹生干脆的承认,他转在指间的碧绿笛子轻轻敲在腕间,朝着花焰笑道,“但是正道有时候和魔教一样可恶,不是吗?”

花焰情不自禁点了一下头,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

陆竹生哈哈一笑,道:“好了,小姑娘,叫声哥哥来听听啊。”

花焰摇摇头,道:“岔辈了。”

陆竹生愣了一下,眨眨眼道:“……不是,你就这么自认我外甥媳妇了?”

花焰红着脸,点了一下头。

只是这样的轻松,到进了停剑山庄的地牢时戛然而止,陆竹生在门口与守卫弟子攀谈,她趁机溜了进去。

正义教的地牢已经极阴森恐怖,没想到停剑山庄的地牢还能更阴森恐怖,停剑山庄在半山腰,地牢就设在山中,花焰原本曾经觉得地牢是个浪漫的地方,但现在才知道,这得看是谁关在里面。

刚一进去她就感觉到那股闷臭难闻的味道,地牢里阴暗潮湿,只有偶尔放着的一盏微弱烛灯,此外没有任何光亮,周围森冷瘆人,时不时有些若泣若吟的声响,他们正义教地牢尚能听见惨叫连连,停剑山庄的地牢却只有细微的声响,和行尸走肉般的人。

花焰挨个辨认,找了许久,才看见最里间被关着的陆承杀。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身旁放着水碗和残羹冷炙,花焰心里一急,从袖中摸出一根银针,三两下打开锁头,钻了进去,陆承杀甚至没有反应。

她把脸上的易容卸掉,才小心翼翼靠过去,慢慢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陆承杀总算睁开了眼睛,只是一眨不眨看着她,没有什么更多的反应。

花焰小声道:“你是不是伤得很重?”

陆承杀没说话。

花焰又道:“伤得说不出话来?”

陆承杀还是没反应。

花焰心里一慌,他不会是傻了吧!

她捧起陆承杀的脑袋,正要检查一下是哪里出了问题,就见陆承杀突然抬起头,吻在了她的唇边。

他的唇干涩又冰冷,花焰忍不住伸出舌头,想要润泽温暖他。

陆承杀启开唇,仿佛干渴的旅人,从她的口中肆意汲取水分,花焰没曾预料他居然上来就亲得这么激烈,跪在地上呜咽了好一会才被他松开了唇,人都有些傻。

然后陆承杀好像也傻了。

他呆了一会,抬起头看她,好似突然反应过来,声音嘶哑道:“……你怎么在这里?快点走,这里……”

花焰连忙道:“是有人带我进来的,你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

陆承杀神色游移不定,似乎并不放心。

花焰道:“难道你不想见到我!”

明明刚才还亲她亲得这么激烈!

陆承杀动了动唇,道:“……想。”

花焰道:“那不就行了,你别动,快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

陆承杀道:“我没事。”

花焰恨不得在他脑袋上敲一下:“没事个鬼啊,隔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了。快点躺下,让我扒衣服!”

然后,花焰发现,他可能除了脑袋,其他地方根本就动不了,刚才的力气或许全都用在亲她上了。

陆承杀任她扒衣服,皮肉伤倒在其次,有许多是打斗时震出来的内伤,看着触目惊心。

难怪他没有力气。

花焰一边看一边心里骂陆镇行没人性,是不是亲外孙,怎么下得去手!

她从怀里把带来的五花八门的药都摆了出来,先把调养治内伤的用水囊送陆承杀服下,再去管他那身惨烈的外伤,手指往下摸才发现他肋骨都断了几根,虽然这些日子稍微长合了一些,但看着还是很吓人,停剑山庄的人给他略处理了一下,真的只是略——就是在伤口上随意的洒了一些伤药。

明明她走之前还没断的!

花焰看着他的伤,心疼地吸了吸鼻子道:“我跑了,你就赶紧束手就擒啊,他们又不会真的杀你,你跟你外公服个软,不要硬撑着,适当说说慌也没什么不好的,别总说实话啊,实在不行就……”她哽咽了一下,“就别管我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干嘛把自己搞这么惨嘛,笨蛋,我不心疼的吗!”

陆承杀一眨不眨看着花焰。

花焰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陆承杀被她催促着,终于缓缓道:“……像在做梦。”

他怕开口,梦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