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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掌柜确实是有意教她,是以才一丝不苟执行规矩,不过他会做人情,也要阮慈能领会方好,闻言忙逊谢不已,孟令月笑道,“慈师妹快别这样,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们这老掌柜的,最是精明不过,今日也是因为九婴蛇难得,他不必在你这里克扣,才开出大方价格,若是他日拿了别的宝材过来,没准张叔叔开的价就没那么好了,你也可多去几家商铺问问,价好了再卖。你眼力好,又有身世,不会吃亏的。”

她说阮慈眼力好,自然是因为她勘破九婴蛇弱点,一招制敌,阮慈笑道,“我眼力是好,可如何又有身世了?”

孟令月道,“你还瞒我?你年纪又小,修为又高,又是头一次出宗门办事,放眼天下,也就只有盛宗弟子,在筑基之前不曾出得山门,我们这些茂宗弟子,哪个不是开脉后便东奔西走?若不是你换了宝芝钱,我便猜你是上清门弟子了。”

她此前这般结交,果然也有考量在,不过阮慈不是上清门弟子,孟令月却依旧热心,笑道,“你在此时往这个方向走,想必不是去万蝶谷,就是去宝云海,盛宗筑基弟子这时节外出办差,也就是这几个差事。我看师妹身边没有甚么从属,该是去万蝶谷的罢?我也正要去万蝶谷,不如和我一道?”

她这般落落大方,阮慈反而高看她一眼,因问道,“万蝶谷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所在?”

孟令月有些吃惊,叹道,“慈师妹这是要去宝云海么?那该是和李郎一道了,不过我们依旧可以同路一段,到翼云北望再分道。李……李师兄为人光明磊落,若是师妹信得过他,在恒泽天内也可互为奥援,到最后再做那君子之争。”

便为阮慈详解万蝶谷的差事,原来这万蝶谷也是一处空间裂缝,通往一处濒临破碎的洞天,这洞天对修士来说已极为危险,但洞天中驯养了许多珍奇蝶种,在虚实相接,洞天显化时,都会有许多灵蝶飞出,亦是被圈定成为一处考验之地,众筑基修士先要捕捉梦华蝶,再将一缕神念寄托其中,往洞天中回飞而去,采摘奇花异草,在洞天回转虚数之前,更要及时回转,采回花草最多的宗门,便可在洞天下次显化之前,执掌这洞天灵物。

这历练和恒泽天相比,所得要有限一些,但却极是安全,修士最多损失一缕神念,所得却是颇为丰厚,光是这梦蝶穿渡洞天,便是难得的体验,不过阮慈并不知道夺得头名对宗门有何益处,毕竟那是个极为破碎的洞天。孟令月也说不出所以然,只知道万蝶谷这般的历练之地很是难得,所得丰厚,又没有什么风险,只是过去一路上不太好走,她本以为阮慈孤身上路,是要去万蝶谷,两人正好同路,知道阮慈大概是要去恒泽天,不由连连惊叹,更是已经设法穿针引线,欲要撮合阮慈和李平彦结为同盟,显然是不看好李平彦实力,生怕他在恒泽天内,被阮慈一剑杀了。

孟令月为人仔细厚道,阮慈对她其实颇是欣赏,也好奇她为什么不去恒泽天,毕竟李平彦是要去的,孟令月说这都是宗内长辈安排,阮慈便笑道,“难道你们宗门之中,这一代还有比你更出众的弟子么?”

恒泽天是千年显化一次,也足够筑基弟子轮换一代了,若是上次显化的时候修为还不够争取去的,这次显化时,若没有突破金丹,寿数也已将走到尽头,更无前去恒泽天的资格。茂宗厉害修士自然不止这些,但合适的人选不多,在阮慈看来,孟令月的修为、心性都是上乘,争斗经验也十分丰富,也不知平海宗还有谁能压过她去恒泽天取宝。

孟令月笑道,“出众不出众的,不敢说,都是师长的安排。”

阮慈道,“也对,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蝶谷要更把稳些,也就我们这些死了也不可惜的,才往恒泽天去。”

孟令月不由掩唇又笑了几声,方才婉言解释,“不是不是,盛宗茂宗,大不相同,盛宗弟子要争那恒泽玉露,死伤自然大些,我们茂宗弟子无此奢望,万蝶谷和恒泽天对我等来说,都是一般的,是愚姐修为不足,不配前往。”

莲师妹插嘴道,“却不是这般,在洞天内各凭本事,茂宗修士也有夺得恒泽玉露的,师姐修为也是足够,本是可以去的,但此次李师兄要去,恩师便不许师姐去了。”

孟令月喝道,“小莲,难道就你长了嘴?”

她面上有些烧红,还好一行人已走出商行,不然这话被张掌柜听到,孟令月脸上更下不来。莲师妹道,“师姐你都做了,我有什么不好说的?那李师兄有这么好?你满心里只想着这些,耽误的全是自己的前程,也白费了师尊的苦心。”

她哼了一声,兀自飞掠而去,孟令月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对阮慈勉强一笑,道,“慈师妹可要找一处客栈打尖?”

阮慈却想先去酒楼吃上一顿,她难得有了灵钱,便很是大方,主动要请客,孟令月择了一处酒楼,随意点了两个菜,对阮慈道,“早知道师妹对灵食有所偏嗜,刚才留些九婴血肉,令酒楼做去,倒也便宜。”

她分到的宝材刚才也全给张掌柜了,并无遗留。阮慈道,“不妨,我不要吃那九婴蛇做的菜,它长了三张人脸,丑怪得很,我看了就恶心。”

孟令月不由笑道,“慈师妹的小性子,当真可爱得紧,你在师门中一定颇为受宠。”

阮慈在炼气期时,必须服用灵食才能维生,但却不得口福,如今筑基之后,已可辟谷,但对美味的追求留了下来,第一次上馆子吃饭,也很是新鲜,将菜谱翻了又翻,点了两三万灵钱的菜来,孟令月再四拦阻,方才止住。她道,“我哪里受宠了?师父也不怎么疼我,你瞧我第一次出来,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曾叮嘱我。”

其实王真人应该是知道王盼盼会跟来,这才没有嘱咐,阮慈伸了伸舌头,想到这里距离上清门还不是很远,对洞天真人来说,自己依旧是在庭院之中活动,便不敢胡乱编排,又想起说道,“孟师姐,坊市中可有什么出名的灵茶?我恩师喜欢喝茶,我买些回去孝敬他。”

孟令月道,“上清行和宝芝行都有好茶卖,这一带最好的灵茶自然是上清门内出产,一会吃完了,我们两个商行都进去看看。说不准在上清行内还能遇到几张熟面孔。”

阮慈不解其意,孟令月笑道,“上清门弟子也要外出办差,每当这时节,去万蝶谷和恒泽天的弟子也许便会来这里落脚,如能结识一二,将来说不准便是一个依仗,如我们这般,本身也要前去办差的,更想着能结伴而行。因此金波坊市这段时间是极热闹的,左近茂宗弟子都会云集过来,便是上清弟子不来,大家互通有无,也是好的。”

阮慈道,“那李师兄还去绿玉明堂猎杀妖兽?他不用结识上清弟子么?”

孟令月道,“毕竟这都是很难说的事,谁也不知上清弟子性情如何,会否庇护我等,李师兄志存高远,对这些事不是很放在心上,他只相信自己的修为。”

“原来是这般。”

阮慈夹了一口灵食,送入口中,只觉得细软香滑,入口即化,灵力温和滋补,在舌尖漾开,她享受地眯起眼,陶醉了一会儿才道,“那孟师姐你呢?为何也跟着去了?我看你也并非不愿结交盛宗弟子呀。”

孟令月面色又红了起来,她道,“慈师妹看出来了?小莲便是因此事怨我,我也知道,我许多师弟、师妹是希望我在此地等候的。”

阮慈心想,这要看不出来也很难。

她笑了笑,并不接话,孟令月为自己斟了一杯灵酒,啜了一口,道,“其实我也想问问慈师妹,你是盛宗弟子,却又这样早便成了亲,当可有以教我——慈师妹,我想先问问,你修仙问道,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