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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魔门弟子,最善隐匿,彼此过招就如同凡间杂耍魔术一般,变化多端,令人大有眼花缭乱之感,四大令主看似都在明潮身边站着,但实则那不过是只有十之一二威能的化身而已,真身早已隐匿在虚空微尘之中,道域刚生,便是魔气四起,滴落到金龙身侧,犹如水入沸油,顿时激起一阵恶臭气泡,散发污浊之意,往四周漾去。苏景行道,“小心!这污浊之气无宝不落,乃是天魔法则遇合周旋所生的混元之气!”

阮慈心中对这混元之气颇为不喜,心中暗道,“看来典籍上说得不错,太初为万物萌生,可混元大道却是将万物重返混沌,将禁制还复本来,这混元大道和太初大道只怕是相生相克。不过此道似乎并无道祖,我也少了个天然道敌。”

这混元大道,她却是在上清门典籍中无事读来,据说此道的先天灵宝正在孕育之中,但始终尚未出世,这才让此道有了名字。若是那些没有道祖合道,也没有先天灵宝孕育,又和凡人生活无关的大道,通常都没有道名。明潮和她闲谈时也曾说起,风之道祖便是在宇宙鸿蒙未开时积蓄的一股力量,在宇宙诞生之后,于虚空之中游荡悟道,不知过了多少万年,当本方宇宙第一座大天之中,第一个人族部落繁衍到了产生语言的阶段时,当其将这气流吹拂卷动的现象命名为‘风’的那一刻,风之道祖便就此合道!

虽说修士和凡人已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但人族又的确是大道之基,便是因此。且不说道祖合道,便是元婴、洞天证道,有许多也和凡人兴衰有关。这便是所谓的人道玄修,按明潮所说,在琅嬛周天之外,许多周天虽有道韵屏障,但人员往来极为频密,有许多主修凡人相关大道的宗门,弟子到了一定修为,便会离开周天,前往那些初生大天,平定风波、繁衍生灵,教导感天地灵韵而生的人族,将语言、技术,乃至修行法门传下,如此薪火相传,修功德、福德之力,借此提升境界,倘若能跨越重重险阻,襄助人族斩杀妖魔,平定大天,借此成就元婴,甚至是突破洞天,也都不在话下。

琅嬛周天之内,凡人完全是宗门附庸,人道几乎全无踪影,也不知是否有什么特殊缘由。也因此琅嬛周天内其实有许多大道法则是处在压抑低调之中,这混元大道也是如此,不知是否因为在阿育王境中,阮慈感应之中,一样是魔修交手而生,这混元之力要较其在琅嬛周天中更为强盛,她放出养盼环,将几人护住,也并不上前涉险,不过一手还是扣住寒霜剑,另一手轻握九霄同心佩,感应着气势场内的动静,同时亦寻找着场中最安全的一点,以免被气势博弈卷入。

瞿昙楚被四大令主同时围剿,虽然经过十数年温养,已非当时那油尽灯枯的模样,但他没有阮慈相助,猎杀魔头的速率肯定不及阮慈一行人,本身也是势单力孤,若遇到元婴魔修,只有绕着走的份。此时修为仍旧未曾恢复全盛,刚一照面,在气势场上就完全落于下风,虽然还勉强在博弈之中,但气势极其弱小,四大令主气势连成一片,如同大海一般,浪涌每一重叠,便更加强盛一分,又有明潮那道域神通缓下金龙逃遁速度。元婴修士战斗便是如此,若是强弱悬殊,几乎刹那间便决出胜负,一旦双方实力相当,那么争斗便是旷日持久,要看场外的变数了。

那金龙在气势场中,已在多个维度被众人锁定,因果一锁,他不论幻化成什么大小,何等模样,那魔气都能追寻到他。眼看其翻来滚去,伸展七次,从极大到极小,那魔气都随之变化,依旧将他密密笼罩其中,混元之气四散弥漫,将他周身护体灵光缓缓炼薄,他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狰狞之色,突地一个打滚,化为人身,只是头顶还生出两只龙角,俊脸一凝,伸手掐诀念念有词。阮慈蓦地一扬眉,抬手轻弹,将太初法则之丝缠绕一丝上去,笑道,“你想移形换位?这是什么大道神通?”

瞿昙楚气运、因果、法力都被封锁,能挣脱束缚的只有道韵之力,却偏偏阮慈在道韵层面远超众人,将那不断往外泛波的道韵看得分明,她也不顾细究这道韵来由,先下手为强,法则之丝一出,荡漾出阮慈道韵波动,将那道韵往外泛波的态势完全破坏。瞿昙楚怒喝道,“贱婢!你已报应临头,还不知悔悟么?”

他张口吐出一个黑影,竟是直穿魔气,往阮慈袭来,而明潮在他催动道韵时便面露不适,未能阻止。此事变生突然,苏景行咦了一声,伸手一指,在阮慈身前展开一副空白画轴,秦凤羽、阮慈一个伸手如鸟喙,啄向黑影,还有一个祭出揽镜,射出毫光,那黑影却似乎自有意识,到底也是元婴所发,绕过秦凤羽的手,躲过揽镜毫光,好容易飞到阮慈面前,却仿佛对那画轴一无所觉,蓦地没入其中,刹那间黑气点染,宛若水墨,敷衍出了一张云遮雾绕、楼阁重重的山水画卷。

解身令主性情最是暴躁,怒喝一声,魔法一展,己身气势骤然分解,化为不计其数的黑色光点,往瞿昙楚体内扎去,瞿昙楚七窍之中,宛若黑色瀑布倒挂,刹那间鲜血狂喷,法体膨胀,犹如一个极大的圆球,只听得‘噗’的一声,法体顿时碎成齑粉,那黑色光点眨眼间又化为解身令主,他面色红润,犹如刚刚大为进补了一番。

法体已失,倘若是低阶修士,道途也就到此为止了,但元婴修士却又不同,虚空之中,又有一道极其黯淡的黑光,以极快遁速鬼鬼祟祟地往外飞掠而去,但在阮慈感应之中,却是洞若观火,她伸手一指,揽镜升到半空,毫光追摄而去,笑道,“感应已然锁定,你装什么——你说我的报应?我把你放出来,你却想利用我吸引注意,自己逃出去,恩将仇报,嘻嘻,这欠我的,你总要还我吧!”

在感应之中,瞿昙楚气息只是弱了两成而已,远未败亡,魔修素来轻实数而重虚数,法体对其存活来说无关紧要,修为全在元婴之上。然而法体若失,元婴斗法却要少了许多威能神通,且自身极为脆弱,可惜阮慈的东华剑气已然告罄,否则对瞿昙楚元婴定能造成极大威胁。

法体已失,瞿昙楚要说话只能震动空气,但却丝毫不弱于人,嘻嘻一笑,说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既然已为我承担一些,何不再宽宏大量少许,将——”

话未说完,阮慈忽而一阵不安,暗道,“此人神通有些意思,不知是何大道,仿佛能颠倒是非,将自身因果、气运甚至是实数所在,和气势场中某些联系随时互换。”

她便不让瞿昙楚说完,而是微笑道,“可惜我小气得很,你负我多少,我百倍奉还!”

再催揽镜,毫光一转,将瞿昙楚摄在镜光之中,将他身形迟滞了片刻,只这么一刻,大自在令主伸手捞过,魔手触到瞿昙楚时,突而从指头中又生出一张嘴,将那元婴猛地一吸,在瞿昙楚惊天动地的惨嚎声中,将其一手扯下,美滋滋地大嚼了起来。

魔门争斗,便是如此血腥诡秘,瞿昙楚失却法体,便是没有揽镜相助,四大令主迟早也能将他追上,此时更是毫不客气,四股气机一扑,将其团团围住,纷纷美餐起来。便是苏景行、胡惠通也是馋涎欲滴,却不敢上前祈求些残羹冷炙。

阮慈微微有些诧异——此番她出手两次,虽说不是主力,虽对吞噬魔婴不太感兴趣,但也有权分一杯羹。

正要出言为苏景行讨些好处,苏景行已摇头道,“我等功行不足,倘若贸然吞食,只怕会被此魔鸩占雀巢呢,只有同在一个大境界,才能炼化元婴法力。四位师伯此次是大补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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