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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糟了……”

国子博士有如横遭霹雳,头晕目眩。两腿无意识的迈动,辨不清路,最后随着人流走出东大街。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坐在大厅里苦思,迟疑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另外几位相熟的官员。

这事严重吗?自然严重。

这种时候必须要做的——就是推卸责任了。与其等着别人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来,届时百口莫辩,不如尽早坦白,以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

思及此,他便彻夜难安,一直等候天亮,好去向陛下告白请罪。

暗暗思量,还是觉得不够放心。最后半夜起来,去书房翻找类似的题目,明日才能带去殿上为自己作证。

方拭非回到家中,脱下鞋子潇洒一扔,将自己摔到椅子上,哑声道:“你都不与我说一声辛苦。我喉咙都要废了。”

“全是你自找的!”林行远说,“我陪着你东奔西跑,你怎么不对我说一声辛苦?”

“这有什么?”方拭非,“辛苦了,林大侠。”

林行远不自在道:“嘁。”

两人瘫软在椅子上抖腿,天色黑了,林行远还是去点了盏灯。

方拭非就着这诡异的姿势昏昏欲睡,这时震天的敲门声响起来,她浑身打了个哆嗦,不慎滑到地上。

林行远叹了口气,过去开门。

随着门扉开启,气冲云天的一声厉喝。

“方——拭——非!”

被点名的人偏头看去,就见礼部尚书大步迈了进来。他在地上扫了一圈,没发现可用的武器,干脆脱下自己的鞋子,朝她丢过来。

方拭非匆忙站起,躲到门柱后面。

礼部尚书一招未中,再脱一只。

“冷静!”方拭非忙安抚道,“高尚书您冷静!”

礼部尚书穿着袜子追在她后头,骂道:“你有本事,站着别动!”

方拭非摇头:“站着挨打,不符合我一向做人的原则。”

礼部尚书急着追她,过于高估了自己灵敏的身躯,一下磕到木椅上,就要摔倒。

方拭非一吓,急忙扑过去相救,好在被人提前接住。

礼部尚书气息未定,仰头一看,长吁一口气:“多谢少将军。”

林行远架着他的胳膊说:“高尚书千万保重身体。”

礼部尚书立马起身:“失态了,真是惭愧。”

林行远:“哪里。我天天见到她也想打。寻常”

方拭非耳朵一动,憋了许久,腆着脸笑道:“尚书稀客啊!这么晚了,何事来访?”

林行远将地上的鞋子捡起来,递还给礼部尚书。对方高举起作势要接着丢。

方拭非认命了,点头说:“行行行,让您打,您想往哪砸呢?”

礼部尚书手中的鞋子不上不下,最后叹了一声丢到地上。蹲下身开始穿鞋。

“你们这些孩子……”礼部尚书说,“你是要气死我吗?你难道是要我欠你人情?科举一事,你没事瞎凑什么热闹?!”

方拭非说:“我方拭非敢作敢当,此事原本就因我而起,我哪里有在怕的?何况,您之反常,从我送信起就开始了,他们真会想不到吗?”

礼部弯着腰,抬手抹了抹眼角。

方拭非吓住了。林行远用力拍了下她的背。

方拭非忙道:“我错了。”

礼部尚书直起身来,没有哭的痕迹。他黑着一张脸道:“明日与我一同入宫。你不要在殿上插科打诨,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方拭非说:“我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礼部尚书哼了一声,转过身哎哟哎哟地要回去。

方拭非忙过去扶他:“我送您出去。”

礼部尚书没好气道:“你是在赶我出去!”

“我冤枉,”方拭非说,“我没有!”

“你松手,我不需要你扶。”

“我就随便扶扶。”

礼部尚书又气:“本官是叫你随便打发的吗?啊?照顾侍郎的话说,本官是三品尚书,正三品!你呢?你是几品?”

方拭非:“……”

方拭非回头看向自己的兄弟,兄弟缓缓抱拳,然后向下一压。

明了而清晰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该。

翌日,早朝过后,几名出卷官员留在宫中,等候陛下传唤。

看见熟面孔,便知道了事情经过,各自尴尬一笑,然后沉默不言。

片刻后,内侍请他们一同前去议事。

顾登恒坐在桌后,头也不抬道:“若还是与礼部尚书相关,就退下吧,朕会去与他说。”

“回陛下。”一官员上前,“臣此次前来,是与科举考题提前泄漏一事有关。”

顾登恒下巴轻抬,目光如剑,刺向堂下官员。

“哦——”顾登恒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