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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嫣然小声说了句:“才没有。”

她向来有话直说,也不遮掩:“我连我喜欢的人都不喜欢我。”

眼前的女孩还是个小姑娘。

江汐知道她在说卓培,徐嫣然喜欢卓培已经不是个秘密了。

她说:“那是他眼光不好。”

“是吧,”徐嫣然抬头笑,“我也觉得。”

江汐低眸复又抬眸,问她:“还喜欢么?”

徐嫣然很坦然:“喜欢啊。”

但不想再费心思让他喜欢自己了,太难了。

她说了句:“我妈最近帮我找了个相亲对象,我过几天去见见。”

江汐明白她意思了。

她嗯了声。

徐嫣然想起正事:“你应该得过去准备了吧?”

江汐:“没事,不急,这次过来有没有准备拿个角色?”

徐嫣然:“我就别了,我这才会过来就是因为我爸,他其实也就是想把我拎过来见识见识其他演员的表演功力。”

又问江汐:“你呢?江汐姐。”

江汐摇头,她是真没想过拿角色。

单纯因为佟芸让她过来,她就过来了,这是工作。

她从墙上起身:“行了,我先过去了。”

“行,”徐嫣然笑,“有空一起吃饭啊,或者下次聚会让南渡哥带你过来,都在一起了。”

陆南渡和江汐已经在一起的事已经不是秘密。

江汐笑了下:“你们怎么知道?”

徐嫣然:“你不知道吧,我们大年初十那天知道的。”

江汐有点不好的预感,她和陆南渡就是大年初十那天在一起的。

徐嫣然跟江汐说了来龙去脉。

那天凌晨四五点钟,陆南渡往群里发了很多消息,顺便勒索了沈泽骁和卓培两人几个大红包。

像一个终于拿到自己想要的玩具后疯狂向其他男孩子炫耀的臭屁小孩。

江汐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是真幼稚啊。”

徐嫣然:“啊?真的吗?”

江汐看向她。

徐嫣然沉默几秒:“我可能跟他是同类人。”

江汐被逗笑。

徐嫣然确实是这种人,喜欢谁向来不藏着掖着,如果卓培喜欢她,她也是个会向全世界炫耀的小姑娘。

徐嫣然玩着手机,又抬头问:“是真幼稚啊?”

江汐没想这小丫头这么较真,摸了下鼻子,笑:“挺可爱的。”

徐嫣然收了手机:“南渡哥听到你这句话一定很开心。”

江汐一直靠着墙,看着她:“发给他了?”

徐嫣然:“……”

几秒后她说:“这么明显吗?”

江汐笑:“就差写脸上了。”

她说着起身:“行了,我先过去了。”

“好,”徐嫣然点点头,“下次记得聚会一起过来啊。”

江汐往楼梯间门走去,朝她摆了摆手:“行。”

……

高楼下,黑色迈巴赫里,陆南渡手机有电话进来。

他接起。

那边秦津声音传来:“陆总。”

陆南渡嗯了声:“什么事?”

秦津道:“胡警官那边来电话了。”

陆南渡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秦津:“他说您没接电话,让我把消息告诉你。”

陆南渡手机的确是静音了,压根没听到电话。

他沉默,像是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

秦津那边大概在等他回复,跟着陆南渡这么多年了,他能准确判断出陆南渡此刻的情绪。

陆南渡:“说吧。”

秦津那边应答:“是。”

“胡警官说中午在山里一处僻静河边找到那个人尸体了,尸体目前已经不成形了,还在调查,但经过DNA检验确认,这就是您八年来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一个等待八年之久的答案。

在意料之中,却又意难平。

手机放在耳边,陆南渡抬头,目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到七楼那扇窗户上。

里面大概住着人,刚才还开着窗,现在窗帘已经被拉上了。

几秒后,陆南渡笑了下:“真巧啊。”声音略微沙哑。

饶是秦津这种聪明人也没听出他话里意思:“陆总,什么意思?”

“没什么,”陆南渡目光收了回来,“挂了。”

他很快收了电话。

陆南渡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方向盘上敲着。

八年前的事,自陆恩笛死后他没再来过这个地方,今天碰巧来了一次,他找了八年的人也恰巧有了消息。

死了。

/

一个多小时后江汐从试镜屋推门出来。

方才表演为了逼真,制片人和导演皆要求按平时片场要求表演。

江汐被要求表演的片段不是暴力情节,而是被家暴后情绪隐忍痛苦的一个片段。

头发微微散乱,江汐出来时已经转换好情绪。

她往电梯那边走去,随手抓了抓头发。

手机里没有一条消息,这两个小时里陆南渡没给她发消息。

江汐收了手机,走至电梯前,按下楼层。

到楼下江汐径直出门,陆南渡车已经不在原来那个位置了。

江汐正想拿手机出来,右边忽然传来一声喇叭声。

她回头,陆南渡坐在车里,他在接电话,抬起手机朝她示意了一下。

江汐收了手机,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陆南渡大概在交代工作上的事情,江汐没打扰他。

两分钟后电话才挂断,陆南渡收了手机,看向她:“结束了?”

江汐:“不结束了我能下来?”

陆南渡笑了下。

江汐鼻子灵,开口:“抽烟了?”

陆南渡看她:“巧了,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两人都抽烟了。

江汐嗯了声。

陆南渡问她:“还有事儿么?”

江汐摇头。

陆南渡头转了回去,拉杆:“带你去个地方吧。”

江汐没说什么。

一路风景江汐并不陌生,甚至说得上熟悉,除了经过八年风吹雨打老化的楼房,翻新的居民楼,其他一草一木都格外熟悉。

甚至连一块生锈的路牌都透着熟悉。

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江汐大概知道陆南渡要带她去那个地方。

最后车停在了一条街道前。

这是当年陆南渡和江汐分手的地方,当时陆恩笛也在场。

只不过当年的酒吧已经变成一间废屋,招牌上的字已经认不出来了。近十年变化,这里成为被时代遗弃的落后区。

江汐视线落在外面,没动。

陆南渡熄了车,靠座背里。

他降下车窗,叫了江汐一声:“姐姐。”

“嗯。”

陆南渡瞥了眼窗外:“记得陆恺东吗?”

陆恺东是陆南渡父亲,而现在他甚至不肯叫他一声父亲,直呼其名。

似乎根本不需要她回答,他继续说了下去:“即使当年知道我是他亲生儿子,他也不待见我。老爷子想把我接回去,他也不肯。”

江汐看向他。

陆南渡却一直目视前方,他笑了下:“当年我挺恨他的,甚至觉得为了不让我回去他不惜让人暗地里处理掉我。”

江汐微皱眉。

陆南渡会这么说,就证明当年一定发生过什么。

“嗯,当年那间房里,不只有我和陆恩笛,还有别人。”

江汐问他:“谁?”

陆南渡看向她,很平静:“想处理掉我的人。”

“所以陆恩笛……”

“嗯,”陆南渡咽了下喉咙,没再看江汐,转开了头,“死的不应该是他。”

他安静几秒后开口,声音泛着哑:“死的应该是我。”

江汐不想听到这句话:“陆南渡。”

陆南渡继续说着:“陆恩笛去世后,我一度认为是陆恺东做的,就因为他看不惯我。”

江汐记得听梁思容说过,陆南渡被接回陆家后和他父亲两人很不对付,经常吵架。

他说:“但这件事发生后不久,他也去世了。”

“他很疼陆恩笛,死前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他告诉他想处理掉他的人不是自己,让他自己以后多防备着点,也帮帮他,帮他找出错杀陆恩笛的人是谁。

这是父子俩第一次好好说话。

江汐问:“你信他么?”

陆南渡微摇头:“不知道,但我这些年一直在找当年那个人。”

那个他和陆恩笛都见过的被雇来的杀手。

“但现在那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