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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留行这次当真不省人事了,这样都没醒转,嘴皮子还在动。

沈令蓁见他并无异议,便将耳朵慢悠悠凑了过去,结果却是听得一愣。

他哑着嗓子在说:“……不是这朵,这才六瓣,你瞎?”

“这也不是,缺色……”

“养你们什么用,都给我挑粪桶去……”

沈令蓁哭笑不得。

都病成这样了,竟还在费尽心机地圆谎,还有脸迁怒无辜的手下?

她正觉愤慨,忽又听他嘀咕道:“我知道她在耍我,她高兴就行,我乐意……”

沈令蓁一愣之下讷讷地眨了眨眼,愁眉苦脸起来:“郎君怎么总有办法叫我心软,”她哀叹一声,“该拿郎君怎么办才好啊……”

*

霍留行醒来的时候,一眼看见沈令蓁趴在近他咫尺的榻沿睡着了,只是气息不沉,似乎睡得很浅。

他捏了捏干涩的喉咙,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皱了皱眉,尝试着咳嗽发声,刚一咳,沈令蓁就醒了。

她蓦地爬起来,低低“哎”一声:“我怎么睡着了……”看霍留行满脸痛苦,赶紧端来汤药,拿勺子搅匀了,“郎君快喝了这药。”

霍留行出声困难,清了半天嗓,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沈令蓁解释道:“郎君吃鳆鱼吃坏了身子,睡过一觉,许多后起的症状都慢慢发作了,眼下喉咙可能有些肿,暂时出不了声,身上疹子恐怕也得痒上几日,别的倒是没有大碍。”

她不说还好,一说,霍里行立刻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痒,皱着眉头就要去抓脖子。

沈令蓁赶紧拦下他:“别抓,医士说抓了容易感染,好得慢,还会留疤,郎君先把这药喝了,能止痒的。”

她说着,舀起一勺汤药就要喂到他嘴边去。

霍留行倒是乐意享受她的照顾,然而此刻身上奇痒无比,实在忍不了这样的慢动作,直接拿过汤碗一饮而尽。

沈令蓁将空碗放回到几案上,一转头看他又去抓背了。

她忙再拦:“郎君忍忍呀!”

这忍痛容易,忍痒难。霍留行捏紧了拳头,努着下巴示意那喝空了的汤药,满脸质疑,大概在问:不是说好了能止痒吗?

沈令蓁好笑道:“哪有这么立竿见影的,郎君稍安勿躁,医士还给你开了外敷的药,那个起效或许更快些。”她回头取来一瓶药膏,“郎君哪里最痒,我来给你上药。”

霍留行只觉上半身到处都有蚂蚁在爬,一把脱了中衣,指指胸腹与腰背,“嗯嗯哼哼”了几声。

沈令蓁大概听懂他在说“哪儿都痒”,一看他白皙的肌肤上大片大片的红疹子,也不必他指挥了,食指蘸了药膏就对着地方抹上去。

霍留行此刻没有心思旖旎,不停嘶哈嘶哈地抽着气,拳头握紧了又放,放了又收紧,等前胸后背,脖子耳根都涂满了药,还是觉得不解痒,又要去挠。

沈令蓁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能挠,郎君听话些!”

霍留行咬着牙,看了眼紧闭的门窗,确认影子不会投到外边,掀开被褥就跳下了床,开始在屋子里疾走,一边呼哧呼哧地晃着拳头深呼吸。

沈令蓁又觉好笑,又觉同情,看他无声暴怒着走了半天,建议道:“郎君越是想它,越觉得难耐,不如做些别的事打发打发时辰,等药吸收了,应当会好过一些。”

霍留行停下来,怒看着她:“嗯嗯嗯?”

他在说:做什么?

沈令蓁拍拍自己跟前的小圆凳:“郎君坐这儿来。”说着起身去炕柜里翻找起什么来。

霍留行光溜着上半身,穿一条裤衩撑膝坐下,一抬头,看见她手中多了一根红绳。

她说:“我们来玩翻花绳。”

霍留行给她气笑,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是一串声调起伏的哼哼嗯嗯。

沈令蓁猜他在说:我霍留行一世英名,你叫我玩这种幼稚玩意儿?

“郎君没玩过这个,才不晓得它的乐趣。”沈令蓁将红绳打了个结,一看霍留行似要愤然起身,忙摁住他道,“郎君试一试嘛,我们来比赛,看谁先翻不出花样,便算谁输,输的人得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霍留行来了兴趣,扬扬眉道:“嗯嗯嗯?”——你说的?

沈令蓁点点头:“我说的。”

霍留行笑了一声:“嗯嗯嗯嗯嗯。”——那你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裤衩都给你输掉哦霍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