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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孟家的饭虽然好吃,但是掺杂进去别的东西之后就不那么好吃了。

当她骑上马,驰进寒风中时,这种感觉就更加的明显而强烈。

那股曾经悄悄拉扯她的,轻柔而隐秘的力量从她周身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寒冷而真切的世界。

【你没有劝我,也没有提醒我。】她忽然想起来,指责了黑刃一句。

黑刃十分巧妙地推卸了责任,【这只是另一种选择,谈不上善恶,我为什么要劝阻你?】

【我终究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那你可得小心些,】黑刃不怀好意地说道,【这座城,这个郡,这个州,这个王朝,你找得到的认识字的人,就一定是世家出身,也就是说,你和全天下的知识分子都不是一路人,你和全天下的官吏都不是一路人,你和全天下的……】

【……快收了神通吧,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黑刃不絮叨了,它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又变得十分欢快起来。

【但没有关系,你总比别人有更多的试错机会。】

“郎君今日回来得这么早?在徐公处未曾久坐?”这是田豫。

“有什么不快之事吗?要我们替你出气不要?”这是太史慈。

“徐公家的饭菜虽好,但他还想给我说亲,我赶紧就逃回来了,其实也没有吃饱。”这是陆悬鱼。

另外两个人面面相觑,“我令仆役去做些吃食端上来。”

“天气这么冷,”她说,“来吃个古董羹吧。”

来份手切羊肉,来份菘菜,来份豆芽,再来份干菜,豆腐要嫩嫩的,切好了装盘一并送过来。当了将军就是好,这些事只要吩咐下去,不一会儿就有人先将火锅支好,再将洗净切好的各种食材一盘盘摆上。天冷须得喝热酒,筛好烫过的酒再来一壶,这个感觉就特别的对劲了。

“须臾间也过了半岁,”田豫十分感慨,“我原本以为南下徐州会水土不服,现在看来倒还好,多亏郎君,使我不留憾恨。”

于是大家推杯换盏,喝了一轮酒。

“我原本以为南下徐州要和袁术大打一场,”她说,“看起来坏成曹操那样的还是少数。”

大家觉得也挺对劲,于是又喝了一轮酒。

“不错,江东英杰不可小觑,我平生鲜见此等敌手,若有机会,还真想再与他再打一场!”

……这是太史慈。

这次她没举起酒盏,而是有点不服气,“你不就是说江东孙伯符么?比我如何?”

太史慈那张十分英气的脸突然一白。

“他怎么能和贤弟比呢!”他说,“他只不过是英杰,贤弟已是天人了!”

……咳。

田豫迅速地换了一个话题,“据我所知,郎君确实还未成亲,为何不听一听徐公之言呢?”

“我为何要听呢?”

“郎君若是家中已无长辈,写信询问主公意见也好,”田豫说,“若郎君长留广陵,寻一门好亲总归是有助益的。”

“国让说得这么老练,好像对娶妻这种事很了解啊,”她问,“你娶媳妇了吗?”

不知道是热气熏蒸的,还是酒劲上来了,田豫一下子脸红了。

“我这是为郎君好!提我做什么!”他面红耳赤地嚷道,“我这几年跟随主公,四处奔波,哪有心思安置家室!”

她冷静地指了指,“你脸红了。”

于是田豫的脸更红了,羞愤得差点离席而去,还是太史慈给他拖回来的,当然拖回来后没忘记哈哈大笑一顿。

“你这样,”她说,“倒让我想起一位朋友。”

“哪一位?”

“你不认得。”她夹了一筷手切羊肉,蘸了蘸胡麻酱,塞嘴里嚼一嚼咽下去,正准备再喝一点酒时,发现盏中只剩了半盏残酒。

于是她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近况如何。”

今岁江淮区域雨水充沛,但不代表北方亦是如此。

或许汉祚当真将终,许多人这样窃窃私语。因为在连年征战的北方大地上,今岁除去战乱与瘟疫,又增添了干旱和蝗灾。

那些铺天盖地的死亡使者遮蔽天空,席卷而至,决绝又酷烈地吃光了地表以上的每一寸草,每一片叶,所至草木不留,田稼食尽。百姓们也许会捕捉到一点蝗虫,将它烤一烤,然后忙忙地吃下去。但蝗虫来得快,去的也快,谁又有什么本事能将它们大量捕捉,留下来当储备粮呢?因此留给百姓的仍然是无边无际的荒芜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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