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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再看向她时,已经再难以保持方才的从容有礼,只能强撑着面容干巴巴地转移话题,问:“仙子……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年朝夕莫名觉得眼前这强撑面子的道君看起来有些可爱。

于是她因为方才的事情而有些烦闷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微微笑道:“一人如何说我能管一管,百人如何说我也能勉强让他们闭嘴,可当千人万人都这般说时,那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了,我越是让他们闭嘴,他们便越以为自己所说便是真相。”

少年道君皱起了眉头,俊美锐利的脸也多了些许烦闷。

年朝夕见状下意识地解释道:“我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昨日困龙渊的事情因谁而起,我便会让谁付出代价。”

昨天困龙渊刚出事,今天月见城里不见有人讨论邬妍触动封印一事,反而连路人都在默认是年朝夕实力不济才让恶蛟触动封印。

瞒得这么好,除了牧允之他们出手了不做他想。

看来他们是真的没有把他昨天那番话当回事,自顾自的就替她原谅了邬妍,然后好实施那所谓的鱼饵计划。

年朝夕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愿。

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前年朝夕不想多说什么,雁危行看出了她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只点了点头,道:“仙子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话说得年朝夕一顿,探究般的看向他。

她斟酌片刻,开口问道:“雁道君可是认得我?为何会为我出头?”

她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表明过身份,可这位道君不但一眼就认出她是谁,还不计后果的为她出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认识”能解释得了的了。

可她的记忆中全无雁危行这么个人。

于是她的疑心病又起,下意识地开始分析他为何会这样做。

毕竟,自父亲死后,就再也没有人会真的不计报酬的对她好,她所遇到的人,要么是抱着别的目的去接近她,要么便是去牧允之他们一般。

她不想相信如此赤诚的道君也会是这样的人,却又忍不住下意识地去怀疑。

年朝夕觉得,这大概也是她人缘如此之差的原因之一吧。

可面对她的探究,雁危行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或者说察觉了也并不在意。

他沉吟片刻,微微抿起了唇,缓缓道:“我年少时曾见过战神大人带着仙子出行,所以认得仙子,但仙子大概是从未见过我的。至于仙子所说的为你出头……仙子从未做错,又何来为你出头一说,我所作所为,大概只能称得上是仗义执言罢了。”

年朝夕闻言抿出一个笑来,心情有些不错。

她不是那种别人觉得她错她便会一个劲反思自己的人,她做事自有一套行为法则,只要不触及底线不违背原则,别人一味说她错,她理都不会理他们。

但因为她的性格太过张扬,哪怕她是在做对的事,也没有几个人会承她的情。

如今可算是碰到一个和她想法一致的人。

于是她便称赞道:“你倒是很有眼光。”

这话说得不知道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夸他。

魇儿闻言便忍不住捂住了脸,知道自家姑娘这自恋的毛病又犯了。

可雁危行却一点儿也没觉得年朝夕说得有哪里不对,很认真的点头赞同道:“仙子镇守困龙渊几十年,使恶蛟不至于出来祸害人间,整个修真界都该承仙子的情,仙子何来的错?可如今仙子封印恶蛟日久,有些人便觉得习以为常,以为那是仙子本应承担的职责,做得好无动于衷,出了些许问题便横加指责,说上一句忘恩负义也不过分,这本是他们的错,与仙子何干?”

他话音落下,年朝夕沉默片刻,再看他时便认真了许多。

恩情变成了职责,那便没有人觉得这是恩情了。

可世人多半是这么想的。

年朝夕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有眼光,也有脑子,雁危行,我记住这个名字了,希望我有机会在演武台上和你相遇。”

她放下手时,雁危行捂住刚刚被拍到的地方,神情怔愣。

年朝夕却没再看他,转身离开。

雁危行下意识地问道:“仙子去哪儿?”

年朝夕挥了挥手:“去报名参加演武。”

雁危行顿了顿,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于视线之内。

和尚旁观良久,此刻撞了撞他的肩膀,说:“你今天一天说得话,比往常一个月说得都多。”

雁危行理都没理他。

和尚像是习惯了似的,只说:“方才无苦剑已经示警,你今日之内不可动武了。”

雁危行这才应了一声。

年朝夕去登记演武,一旁的魇儿忧心忡忡道:“姑娘,有方才那道君在,你还要参加演武吗?既然我们这也算有了交情,那能不能让雁道君放个水什么的……”

年朝夕闻言眉毛一竖,哼了一声,道:“我可是战神之女,遇见强敌便退缩,岂不是堕我父亲威名?放水得来的胜利算胜利吗?你跟着我这么多年,这些都学不会?”

魇儿缩了缩脖子:“奴婢知错了。”

两人已经到了登记处,年朝夕也不便说她,便收回了话,准备让那小童给她报名。

而正在此时,书院门口突然喧闹了起来,年朝夕隐隐听见有人说什么“战神之女来了”。

主仆二人齐齐一顿,一同看了过去。

怎么回事儿?她不是在这里吗?那来的这个“战神之女”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