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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少年眉目专注,一双深渊似的眸子注视着她,那双眼里也只有她。

年朝夕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下意识地伸出手去。

可指尖还没触碰到他,巨石之后突然传来极其怨毒的声音,年朝夕猛然清醒。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让他放手,然后移开视线,轻声道:“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雁危行顺从的放开手,可在年朝夕移开视线之后,深渊似的眸子便突然变得危险了起来,冷漠地看着巨石之后。

年朝夕回过神来的时候,便亲耳听到了邬妍那句“我会让你后悔的”。

而仿佛是为了验证她所说的一样,绑匪中的那个首领不耐烦的要对她下手,邬妍突然开口道:“我知道牧允之很多秘密,不止是他,医仙宗恕第一谋士沈退,我和他们一起长大,我知道他们很多秘密,你留我一命,这些秘密就都是你的。”

牧允之突然抬头看她。

邬妍见状笑道:“怎么?牧允之,你知道怕了?你怕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怎么样?相比于背叛别人,是不是让你难受了很多?”

牧允之面色冷然。

那见邬妍无用便准备下手除掉她这个碍事人的首领眯着眼睛看了看邬妍,又看了一眼面色冷然的牧允之。

他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轻笑道:“有意思,还真是有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就留你一命,不过……”

他突然粗鲁地扳过邬妍的下巴,危险道:“你最好真的知道些什么,你最好能说出让我感兴趣的秘密来,不然今日我是怎么放过你的,来日我就会怎么让你千百倍痛苦的死去。”

邬妍被他周身凌厉的杀意激的浑身颤抖。

报复牧允之的快感消退,她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一个好决定。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她重选,而刚刚的生死之间,更容不得她犹豫。

于是她只能颤声道:“我明白。”

她不会后悔的,她不能后悔。

牧允之,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而你,是否感到后悔呢?

一旁,有下属低声问:“首领,我们该怎么办?”

首领冷笑道:“怎么办?打!今天哪怕是死,也要把战神图谱给我抢回来!”

刚刚平息下来的战场瞬间又混战成一团。

战斗没有波及到巨石之后,年朝夕看了一会儿,突然摇了摇头:“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雁危行问她:“怎么了?”

年朝夕厌倦道:“没什么,看够了而已,他们既然打起来了,我们走吧。”

雁危行眼睛微微一亮:“你不准备救他们?”

年朝夕闻言掏了掏耳朵:“救?别说我现在有没有能力救他们,就算我有,碰见这种情况,我没在背后踹他一脚给他的对手加油助威都能算我厚道了,为什么要救他们?”

“他们呀,”年朝夕回过头看一眼,淡淡道:“生生死死都这么热闹,哪里用得着我们插手。”

雁危行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声音柔和到不可思议:“好,那我们就走,不管他们。”

他半蹲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来。”

可能是因为被背过一回了,而且他背着她确实比他们两个人一起赶路快,年朝夕这次只纠结了片刻,便放弃似的趴在了少年宽阔的脊背上。

少年呼吸顿了片刻,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背着她迈开脚步。

年朝夕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语气平静道:“正好他们现在打了起来,没空管我们,找到念溪他们,你就直接劈开结界,我们走得越快越好,省的打草惊蛇。”

雁危行应了一声。

另一边,正在几十人缠斗之中的牧允之心中突然一悸,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战斗之中走神了。

莫名的,他扭头往令他心悸的方向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土地上只有一块巨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下一刻,因为他的走神,一把剑当胸刺来,他立刻回过神来勉力躲避,躲开了致命之处,那把剑却贯穿了他的手臂。

刺剑之人冷笑道:“牧允之大人不愧是能得到战神图谱的人,和我们这么多人缠斗还有功夫走神,看来是我等下手还是不够狠!”

牧允之没有理他,又飞快地看了一眼巨石的方向。

仍旧是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牧允之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比强烈的失望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过于强烈的情绪,横剑护在自己面前。

另一边,雁危行用了一个小弟子的剑,站在结界前,抬手一剑,结界立刻撕裂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来。

雁危行手里的剑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威力,一剑之后立刻报废。

其他弟子看着一剑便能撕裂结界的雁危行,目瞪口呆。

年朝夕也目瞪口呆。

她见过雁危行撕裂结界,不过那时,她还没死,只有金丹期的雁危行为了撕裂恶念结界,一连斩出了十二剑。

但如今,只有一剑。

年朝夕那时曾经常常想,天才如雁危行,百年之后会成长为什么样?

如今的雁危行给了她答案。

而这样的雁危行,绝对不会籍籍无名。

或许到了大城,她可以稍微打听一下雁危行的名字?

哦对了,雁危行原本那把血色剑身的佩剑呢?

还有净妄,净妄曾经几乎和雁危行形影不离,现在他失忆流落,净妄是不是也在找他?

年朝夕脑海中转过许多念头,雁危行回头看着她,困惑道:“兮兮,还不走吗?”

这熟悉的神情立刻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知道结界一旦破开肯定会惊动其他人,于是立刻道:“现在就走,越快越好!”

那些小弟子们猛然清醒,七手八脚的爬上飞舟。

雁危行坐在她身边,年朝夕亲自操控着飞舟,穿过结界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她想,牧允之,你们最好这辈子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

牧允之摆脱那些人后,浑身大大小小都是伤。

但他却顾不得伤,飞快地往年朝夕墓地的方向去。

那些人并没有选择和他死战,一见伤亡惨重,便当机立断的撤退离开。

也带走了邬妍。

牧允之亲眼看着邬妍离开,心中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或许说,在很多年前,在年朝夕死后,他就很难再对这世间的万事万物有什么感觉。

倒不如说,邬妍离开,他反而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他不像是失去了什么,倒像是摆脱了什么。

那是他一次悔恨终身的错误选择,一个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是怎么失去年朝夕的人,一根扎在心里的刺。

他终于赶到兮兮墓前,没有失约。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本应离开的沈退居然还在。

牧允之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些年来,在祭拜兮兮时彼此避开已经是他们的默契,沈退为何还会在这里。

他快步走过去,背对着他的人突然转过身,手中抓着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烧焦碎布。

他举着那块碎布,神情似笑似哭:“牧允之,兮兮的墓被人动过。”

牧允之神色一冷,立刻看过去。

兮兮的墓上,确实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可还没等他发怒,沈退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陷入了难言的惊愕。

他举着那块烧的面目全非的布,哑声道:“我在一个破庙的火堆里,发现了这个东西,这块布上有水云痕,这是只有那只魇兽才会绣的东西,这块布料的颜色,和当年兮兮战死时穿的衣服颜色一模一样。”

“可是兮兮当年,分明是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