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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淡淡道:“父亲来过这里,曾在这里留下一抹神识,为了帮助许多年后可能会经过这里的我。”

她语气中有怀念,却没有执迷。

她深吸一口气,道:“父亲在这里看着我,我自然要漂漂亮亮完好无损的走出这里。”

不然,怎么对得起战神的骄傲。

她转过头,眉目如画,眸光灼灼,像是一眼就能看入人心中。

她挑眉道:“雁道君,我们走吧。”

……

“沈退沈退,都说人如其名,可我怎么一点儿都没见你退?”

传闻中病弱且跋扈的战神独女抱着手臂站在他面前,身前是一副被杀的片甲不留的棋局,她皱着眉头,神情十分的不满。

少女容貌稚嫩,只十二三岁的模样。

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容貌同样稚嫩,比她大不了两岁。

陪他一起来的侍卫一个劲冲他使眼色,让他让一让这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战神独女,他却神色如常的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淡淡笑道:“少主本就是找人陪着下棋的,若是都让了你,那还有什么意思,让不了几局少主自己就会厌烦了。”

少女挑了挑眉:“何以见得?”

沈退笑道:“听闻我已经是少主找的第七个陪少主下棋的玩伴了。”

少女漫不经心道:“你查的倒是挺清楚。”

她稍微流露出些许不悦,沈退带来的那个侍卫立刻跪了下来,冷汗直冒:“少主恕罪。”

少女更加不满:“我是什么妖魔鬼怪吗?这么怕我?”

说完直接将棋子一撂,厌倦道:“没意思。”说着就想离开。

沈退在一旁冷眼看着,这时候便悠悠道:“确实没意思,我终于明白少主为何换这么多玩伴了,若是每个都像这侍卫一样动不动就跪,我怕是也觉得没意思。”

少女便顿了一下,随即稀奇道:“你不怕我?”

沈退失笑:“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我怕什么。”

面前的少女便笑了出来:“行吧,你既然不怕我,那我们便在来一局。”

沈退:“是,少主。”

少女道:“别叫少主了,听得不顺耳。”

沈退:“那叫小小姐?”

少女“啧”了一声,“那便这样叫吧。”

这是沈退和年朝夕的相识,他以为是自己处心积虑的让自己成为了那位阴晴不定的少主的玩伴,时隔经年后才有人告诉他,若是没有那个人救了他,若不是那个人听闻他父亲如今在战神麾下,想看看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他一个小将领的儿子,连走到战神之女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他以为的处心积虑,他以为的步步为营,其实不过是别人的一番善心关照。

从那以后,他为了往上爬虚情假意,后来虚情假意之中又掺了些真心,再后来真心和假意他自己都分不清。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在那过于刺目的真相之下,他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显得污浊不堪。

沈退从那一遍遍杀人又一遍遍自杀的幻境中清醒,毫无预兆的便想起了自己和年朝夕的初次相识。

但这段记忆却比让他一次次自杀更痛苦。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自己发疯的那段记忆也随之回笼。

他微微一颤。

他的视野像是整个倒过来一般,他微微挣扎,发现自己正被一根藤蔓倒吊在高空之上。

他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四下看去,却见自己头顶下居然是一片巨大的湖泊,他离水面几丈远。

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水纹晃动,不多时,一根巨大的触手从中浮了出来。

沈退立刻尝试调动灵力,充盈的灵力毫无反应。

那巨大的触手瞬间朝他袭了过来。

理智告诉他要逃,可某一刻,他却突然觉得自己倒不如死了。

他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疲惫又绝望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

那巨大的触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脑后。

……

“雁道君,你在这里见过我父亲吗?”

周围是连绵不断的尖啸声,年朝夕的灵力根本用不出来,只以剑势斩杀藤蔓。

雁危行也用不出灵力,但他的肉体更加强悍,反而是藤蔓对它们无可奈何。

但是雁危行没有剑,虽然他也能手撕藤蔓,但速度到底慢了下来。

年朝夕为了效率,直接把自己的剑给了他用,雁危行背起她将她护在身后,速度反而更快了。

年朝夕抵挡着间或被雁危行遗漏的藤蔓,突然这样问他。

雁危行顿了一下,沉思道:“岳父大人吗?”

年朝夕:“……”

她直接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别得寸进尺!你叫什么岳父!”

雁危行立刻道:“对,还没成亲,确实不应该叫岳父,是我孟浪了。”

年朝夕:“……”

这套自圆其说的本领,她已经无力反驳了。

她有气无力道:“那你见过吗?”

雁危行边斩杀四面八方的藤蔓边淡淡道:“我记不得了。”

年朝夕皱眉道:“我父亲说,他曾来这里找过人,那人也是被俘虏扔进了玄水河,你也是被俘虏扔进了玄水河,算算时间的话……”

她顿了一下,问道:“那雁道君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俘的吗?”

雁危行皱眉道:“我那时修为还没有现在的十之一二,应当是我少年时。”

年朝夕喃喃道:“你少年时,那也得有三百余年了吧,那样的话……等等!”

年朝夕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她没死之前,雁道君和她差不多大。

父亲也曾说过自己那不知名的未婚夫和她年纪相当,也就是说,她那未婚夫和雁道君差不多大。

她那未婚夫消失在战场上被俘魔族,也是尚且年少。

她呐呐道:“那雁道君,你被俘,是因为什么?”

雁危行顿了一下,随即道:“好像是屠城。”

霎时间,年朝夕眼前一黑。

魔族是爱屠城不假,但那时候父亲已经在了,他们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天天屠城,她未婚夫消失那前后几十年,只有那一个屠城案。

也就是说,雁危行口中的屠城,和年朝夕那个未婚夫的屠城,多半是一个屠城案。

那么,要么雁危行和她那个未婚夫是被一起抓走的,当的是同一批俘虏,要么……

年朝夕定了定神。问道:“那你应当在这里见过我父亲啊,我父亲过来找过人的。”

雁危行一下子问到了重点:“父亲大人找得是谁。”

年朝夕也顾不得他的称呼问题了,顿了顿,说:“找得……我未婚夫。”

雁危行脚步一顿:“那不就是在找我吗?但我记忆中并没有在这里见到父亲大人,想必是错过了。”

年朝夕:“……”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雁道君,你为什么这么笃定自己就是我未婚夫?”

雁危行挥手斩下一片藤蔓,淡淡道:“我觉得我失忆之前,好像是知道自己是会失忆的,所以用了秘法,将必须要记住的东西刻在了识海之中。”

他不疾不徐道:“我刚醒来时就感受到了这秘法,我打开秘法看了看,想知道什么东西对我如此之重要。”

“秘法告诉我,年朝夕时我的未婚妻。”

“我想,我既然不惜用秘法也要记住你,那你对我一定是极其重要的,果然,我醒来之后看到你,那一刻就明白了你对我有多重要。”

“兮兮。”他回头看她:“你是我未婚妻啊,我从未骗你。”

这一刻,年朝夕突然哑然。

同样屠城被俘,同样被扔进玄水河,同样的年龄。

还有他的那番话。

除了他是和自己未婚夫一起被俘的之外,还有一个可能。

一个年朝夕从未想过的可能。

他就是她未婚夫。

“兮兮,我从未骗你。”背着她的道君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