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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动的居然只有眼睛。

年朝夕给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设,然后睁开了眼睛。

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然而睁眼的那一刻,刺目的火光几乎要将她刺激的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她强忍着不适睁大了眼睛,然而入目所及之处却险些令她心脏停跳。

大火、大火、到处都是大火。

她似乎是在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山洞之中,山洞里附着的藤蔓正熊熊燃烧着,而她自己正置身于山洞的一个角落,似乎是有人为她布下了一个防护咒,大火肆虐了整个山洞,却都折戟于她面前半米之地。

这着实出乎了年朝夕的预料。

她以为自己还会在上次所见到的那个客栈一般的地方,她以为自己睁开眼睛就会看到动她神魂的人,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和那人周旋的准备。

她唯独没料到自己睁眼便在大火之中。

事情的发展似乎从一开始就脱离了掌控。

此时,不知道是不是神魂逐渐适应了身体,她感觉自己对这个身体的掌控似乎也多了一分。

年朝夕定了定神,动了动依旧僵硬的手指,撑着石壁缓慢而滞涩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身体勉强能动,五感似乎也好了些,她听到山洞之外似乎有刀剑相接声,人数似乎还不少。

年朝夕侧耳听了听,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她现在似乎不在大城之内。

那么雁道君要赶过来的话,估计没这么快。

她要在雁道君赶过来之前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她动了动手指,试图捏一个法诀,然而手指根本就僵硬不听使唤,法诀自然也就用不出。

而正在此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一声爆喝,似乎压抑着深重的怒意和恐惧。

“谁动的这个山洞!”

外面的打斗声似乎都停了停,一个人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年朝夕没太听清,但只觉得这两个声音似乎都耳熟。

然而下一刻,她却听见那带着怒意的声音冷冷道:“牧允之,你会后悔的。”

年朝夕一愣。

什么?牧允之?

然而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洞口处,一个身影突然冲进了火光之中。

那人似乎暴怒又焦急,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她面前。

年朝夕甚至来不及反应。

于是那人毫无预兆的看到了火光之中局外人一般站立着的人偶。

往日里僵硬木讷的人偶眉眼微动,突然看向了他,神情之中似有惊讶,又似乎是冷漠的毫无反应。

能动的,鲜活的。

那人突兀地停在了火光之中。

火焰灼烧他的头发,舔舐他的皮肤。

他眼睛上的白绫被灼烧断裂,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转瞬之间化成了灰,露出一双灰蒙蒙的眼睛。

他突然浑身颤栗,甚至感受不到大火舔舐皮肤的疼痛。

他缓缓张口:“兮……兮兮。”

宗恕。

进来的人,是宗恕。

动她神魂的人是宗恕。

年朝夕眉眼冷然,居然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冷眼看着被大火灼烧衣摆的人。

那人叫出了她的名字,突然沉默了良久,定定的看着她。

然后他缓缓露出一个似乎是在笑,却更像是在哭的表情,嘶哑的声音艰涩道:“你活过来了……”

“我把你……带回来了。”

眉目冷然的年朝夕突然看了过去,眼神似一把锐利的间:“你说,活过来?”

宗恕却没有回答她,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大踏步走了过来,毫无预兆的将年朝夕被在了背上。

他像是冷静极了,平静地说:“兮兮,我要先把你带回去,我不能让外面那个人看到你……”

年朝夕试图挣扎,僵硬的手脚却根本不听使唤。

她只能冷然道:“放我下来。”

宗恕只道:“你不要生气,等我们都安全了,我是生是死都交给你。”

下一刻,他背着她,猛然冲出了火海。

山洞之外大雨磅礴,年朝夕被雨水遮挡了视线,只能听见耳边的兵器相接声越来越清晰。

在混乱的打斗声中,一个耳熟的声音突然说:“宗恕,早在邬妍背叛我那天你就该知道,她随时都可能背叛你,你又……你背上的是什么!”

那声音的后半句突然凌厉。

年朝夕没睁开眼。

但哪怕没睁开眼,她都能凭着风雨中模糊不清的声音认出这是谁来。

几十年的青梅竹马,一百年的未婚夫妻。

对她而言,他熟悉到只要露出一截手指,她都能认出这是谁来。

牧允之啊……

今天到的还真够齐的。

牧允之凌厉的质问声中,宗恕突然哈哈大笑。

他声音狂放,带着股不管不顾的意味:“牧允之,我已经找到我想要的了,我把她带回来了,你想要什么呢?金钱?权势?地位?美人?哈哈哈哈哈!你想要什么自己去取吧!我通通不要了!”

话音落下,他背负着自己倾尽所有才换回来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奔入了夜色之中。

身后,牧允之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抛下一地不知所措的下属。

他眉眼凌厉,带起了滔天怒火。

“宗恕!你该死!”

两个人在暴雨之中追逐着,年朝夕身上带着防护法咒,雨水没沾染她分毫。

她勉强抬起头,去看周围的景色。

幕天荒野,毫无人烟。

这绝对不在佛宗之中,甚至都不在大城。

她回过神,看向了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牧允之。

两双毫无相似的眼睛对上。

隔了两百年再次相见,一人神情平淡,一人心神大震。

年朝夕只看了这么一眼就回过了头,抬头看向天空。

雁道君,你要快点找到我啊。

于是她便也没看到,在她身后,久居高位生杀予夺的牧允之险些连飞剑都控制不住。

暴雨之中,那流淌在他脸上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

同一时间,雁危行抱着年朝夕无知无觉的身体,突然抬头看向了天空。

红线在他面前蔓延着,一直蔓延出大城。

雁危行像黑夜之中的一只苍鹰一般,飞出了大城。

他没注意四周,也不在意四周。

但有人却注意到了他。

毫无预兆的,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冷然看过去,便在暴雨之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紧拽着他的手臂,视线却落在了他怀里的年朝夕身上,语气警惕道:“你小子这是在干什么?你未婚妻怎么了?神魂……小姑娘神魂怎么没了?”

雁危行顿了两秒,突然开口叫道:“舅舅。”

秦掷风:“哈?”

雁危行不顾他的懵逼,反拽住他的手臂,顺着红线往前追。

秦掷风:“你小子给我等等!你叫谁舅舅!”

雁危行:“舅舅,情况紧急,我回来再和你解释。”

秦掷风被他拽着,一时间失去了反抗。

片刻之后,他突然费解道:“难不成我妹妹妹夫除了外甥女,还给我留了个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