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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忍可怕得他们都心头一颤,久久都留有后怕。

戈夜星如梦初醒一般,缓缓转身,盯住了身后大片的血迹,他喉中发梗,一时也分不清明亦所说是真是假。

他只觉得说不出的愤怒。

那些神仙任意取用他们的躯壳,想做什么做什么……

“幸而今日伏羲宗的人不在这里。”不知是谁低低说了一句。

其余人也不由神色复杂地道:“是啊。”

“若是伏羲宗的人在这里,今日还不知要怎么样呢。”

戈夜星回过身,冷声道:“明亦没有骗你们,方才所用乃是兵解成仙之法。”

众人心头一颤,随即回过头去,感叹道:“还当真应了法音门长老的话,以尸解摆脱肉体凡胎。”

兵解也是尸解的一种。

此外还有水解、火解、棺解等法。

并非是用了这样的法子,便能立即飞升了。

而是须得此人先将修为提升到至高境界,心境也要修炼圆满,再恰逢雷劫来临之时,用以尸解,方才极有可能飞升成仙。

仅仅只是极有可能,并非是一定。

因而这法子虽然早在千年前便载入了古籍,却鲜少有人敢用。

一刀下去,斩没头颅,若是成为孤魂野鬼,而非成仙,岂不冤枉?

若再惨一些,被仇家钻了空子,最后连魂魄金丹都碎了,那可真就是天大的冤枉了!

“可是戈夜星道友?”有人问。

戈夜星点了下头:“是我。”

“这兵解之法也有失败的,道友怎知……”

“因为他们容不得失败。”戈夜星屈指指了指天。

众人一想也是。

他们若是用这样的法子,多半是找死。

隋离不同。

“对了,有一事恐怕道友还不知道……”开口说这话的人,面上飞快地掠过一点不易察觉的看好戏的神情。

他道:“宁胤剑尊他……”

“死了。”戈夜星一口截断道。

他接着说:“我知道。”

那人表情一僵,疑惑地看着他:“道友怎么会知道……”

一旁的修士想了想,道:“想必是戈道友的意识与明亦仙君的神识共存一体,戈道友虽然无法占据主导,但也能知晓外界的情况吧。”

“不错。”戈夜星冷冷点头,“甚至可以这样说……明亦脑中闪过的所有念头,我也一并会知晓。”

这句话惊了大家一跳。

什么?竟然连这也能知道?

有人已然留心到,戈夜星竟然直呼明亦仙君的名字!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

“那么……戈道友都发现了什么?”法音门门主突然出声问。

顿时引来了周围人不满的注目。

“这话是什么意思?怎能如此对明亦仙君无礼?”缥缈宗主当先怒斥道。

法音门主用力抿了下唇,却是比他更不快,直斥道:“明亦都已经走了,缥缈宗主何必在此上赶着维护?”

“你这话又是何意?”缥缈宗主更怒,“你我头顶上天,怎可对天上仙人不敬?”

“是啊,还请齐门主慎言。”旁边的修士目光一闪,生怕这里的编排也被“上天”听了去,赶紧拉起了偏架。

齐是法音门主的姓氏。

法音门主冷哼一声:“倒也不必这样看得起自己,你我于仙人来说算什么?不过是些小鱼小虾。仙人才懒得听你我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罢,只看向戈夜星,铿锵有力道:“还请戈道友继续往下说。”

“天界之所以急着迎回隋离,是因为阿修罗族侵入了神仙居住的地界。”

“什么?”

“阿修罗族?你们可曾听闻过?”

“不曾……”

“阿修罗族是佛家的说法,他们站在天人的对立面,怀嗔恨之心,执着争斗。在传说中,被认为是堕落的天人。”出来解疑的还是法音门的门主。

法音门本就是修佛法居多,这话会从她口中说出来也并不奇怪。

若是金禅宗在此,以他们的底蕴之深厚,想必会对阿修罗了解更深,更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只是因无相子的缘故,金禅宗人近来少于露面,连这样的仪式也不掺合。

修道的很少听闻阿修罗的说法,想请法音门主再多说一些,但方才缥缈宗主刚与她起过冲突,众人倒不好开这个口了。

而这时候戈夜星接着出声了,他道:“剩下的,要请伏羲宗的人来。”

众人心知肯定是与隋离有关,想来想去,还是去请了伏羲宗的人。

戈夜星话说到一半,实在叫人难以忍受啊!

还是早些请来,听他将话说完才是!

“关宗主……”他们看向缥缈宗主。

缥缈宗主不为所动。

他根本不关心这些事。

法音门主出声点了个弟子:“你去。顺路将金禅宗的人也请来。”

那弟子点了点头,面露为难却不敢推拒。

她先是去通知了金禅宗的人。

金禅宗与法音门向来也都是避着走。

毕竟都是修佛法,一个宗门底蕴深厚,一个底蕴薄,被人拿来比较的时候,总是不舒服的。

因而金禅宗弟子乍见她,还好生惊讶了一回。

“快到主峰去吧,恐是有大事要发生。”法音门弟子说完,就朝伏羲宗居住的兴水峰去了。

金禅宗弟子心道还能有什么大事?

正要转头合门。

幸而叫济空上师一手拦住了:“走罢。”老和尚面露一丝凝重。

法音门弟子到了兴水峰,只发觉这里的山头气氛也凝重得紧。

她大着胆子求见了伏羲宗的长老。

兴许是有先前送过东西的情分在,她很快就被请了进去。

厅中只坐着伏羲宗的三长老,和一位五官生得极美丽的妙龄少女。

她知道,那是乌姑娘。

“有何事?”三长老问。

怎么?还非要请伏羲宗的人去观仪式吗?

不该啊。

若是请他们去观仪式,应当是缥缈宗的人来。

这名法音门弟子犯了愁。

该从何说起呢?

说明亦仙君拔剑斩向了隋离道君?说你们如今前往,恐怕只能得一具已然残损的尸首?

隋离道君就这样离去了……

对伏羲宗到底是有几分残忍的。

“难道是法音门遇见了什么难事?”三长老温声问。

这名弟子赶紧道:“不是不是。是明亦仙君和隋离道君都已经走了,戈夜星回来了,他说什么,阿修罗族入侵了天界,总之像是有许多话要说,我家门主特地让我来请诸位……”

已经走了啊……

三长老陡生一股浓浓的怅然。

但想到身侧的乌晶晶恐怕更是伤心,便掩住了面上的情绪。

“走吧。”

三长老暂且放下了追问乌晶晶,隋离独自去见她的时候,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

“乌姑娘……也去吗?”法音门弟子脱口而出。

乌晶晶听见这话,都霎地觉察出了不对,她转眸盯住她,问:“我不能去吗?”

“不……不是不能,只是……只是恐怕乌姑娘触景伤情。”

乌晶晶心道我早就知道隋离是要走的呀,他说要带我一起走,我也没有很当真。嗯,怎么会触景伤情呢?

隋离还是很好的……我的愿望他都满足了。

只是没有陪我找到辛敖而已。

可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对吧?

乌晶晶当即强调道:“不行,我也要去的。”

三长老想想也是。

与其留在这里忐忑不安,不如一同前往,听听戈夜星究竟要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自应该一起去。”他道。

法音门弟子当然阻拦不得,只能欲哭无泪地赶紧跟上他们,一块儿往主峰去了。

这时候金禅宗的人已经先到了。

济空上师在阵里头低声念了几句咒文,然后才抬头道:“伏羲宗的人还没到吗?总该要先收殓一二。”

三长老错将“收殓”听作“收敛”,还不由皱了下眉。

等跟着踏入阵内,他方才看清楚不远处高阶上的情形。三长老的眼皮重重一跳,心如同拴上巨石跟着沉沉一坠,一股难以言喻的瞬间的窒息感,笼上了心头。

他这才明白济空何意。

乌晶晶紧随其后。

今日仪式特地启用了缥缈宗的阵法,等她跟着踏入阵中,只觉得眼前景色一阵变幻。

眼一花。

却是被三长老掩住了双眸。

“别看!”

乌晶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一张精致的面孔之上满是茫然之色。

她的唇一张一合:“……我还什么都没有看见。”

三长老轻轻吸了口气,道:“还是送乌姑娘先回去吧。”

“为什么?”乌晶晶的声音已经不自觉地放轻了。

三长老还想说点什么,但乌晶晶突然道:“我看见了。”

三长老一愣。

然后他听见乌晶晶用更轻的语气道:“您忘了,前日才教的我怎么解一叶障目之术。”

三长老只艰涩地从喉中挤出声音来:“那日你说你没学会……”

乌晶晶小声道:“是啊,后来阳九他们又陪我练了。第二天没解好,阳九走路都撞柱子。然后……就练好了。”

乌晶晶的语调听来好像和平日里没什么变化,口中所说也不过是些平常琐事……

三长老缓缓松了口气。

小姑娘的承受能力看上去,比他想象中还要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