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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一片令人近乎窒息的静默之中, 储礼寒盯着郁想看了几秒。

现在郁家大伯摸不清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又不敢当着凌、储二人的面,再随意斥责郁想, 可把他给憋疯了。

还是关金美忍不住开了口:“想想,不可以这样……”

关金美的话没能说完。

储礼寒屈指拽下了另一个袖扣,但却没有放到郁想的手边, 而是交给了一旁的王秘书。

他淡淡出声:“拿去做成项链再送到郁小姐的面前。我想男士西装的袖扣,郁小姐应该是用不上的。”

储礼寒毫不怀疑,这东西到了郁想的手里,可能会被她转手毫不留情地卖掉。

他重新将目光落回到郁想的身上。

郁想面容乖巧, 好像将过分精致的眉眼间透出的那点张扬气,也都收起来了。

但储礼寒很清楚。

那是假象。

这头的王秘书愣了下,然后才飞快地回神应声:“好的大少。”

凌琛远一句话也没说, 只冷眼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不确定郁想是否真的喜欢他。

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 郁想也不喜欢储礼寒。那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手机铃声突然在病房内响起,众人都茫然了下,纷纷去找是谁的手机。

凌琛远顿了下, 起身说:“我的。”

凌琛远没有走出病房,而是就站在这里接起了电话。

“喂。”

“我现在在哪里?”

凌琛远报了医院的地址。

这通电话结束后。

病房里就又奇妙地安静了下来, 郁家人如同头上压了一座大山, 连喘气声都不敢大了。

一时间只剩下郁想的手机,不停地发出:“耶~建造完成了!”“耶~您的母鸡下蛋了!”

这破游戏语调还他妈挺开心。

郁家人憋闷地想吐血, 只能在心底暗骂。

没过多久,那个给凌琛远打电话的人,终于也来到了病房。

他推门进去, 然后就被里面满满当当的人惊了一跳。

“这怎么……”这人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然后视线一转, 没看见凌琛远,倒是先看见了储礼寒,顿时吓得他脸色一变,差点掉头就跑。

但他还是忍住了,并结巴了一下:“大、大少。大少也在这里啊?”

常年在商界打交道的,怎么会认不出这人是谁呢?

这是储董身边的生活秘书,刘秘。

但这个刘秘好像是来接凌琛远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储礼寒在这里。

郁家大伯心说完了。

卷进人家顶级豪门的争斗恩怨里头去了。

郁家大伯这时候多少都他妈有点佩服郁想了。

郁想是怎么到这两位中间横跳的?

那头立在病床旁的储礼寒,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低声问:“我那父亲昨天不是病倒了吗?刘秘怎么能离他的身?”

刘秘登时冷汗涔涔:“主要是……主要是凌少这里……”

他竟然半天都编不成一段完整的句子。

“不是带了鸡汤过来吗?”凌琛远插声。

他心说没用的东西,对上储礼寒就蔫了,倒还不如床上躺着的郁想呢。

“对对……”刘秘接上了凌琛远的话,连忙从郁家人中间穿过,也走到了病床前。

至于储礼寒的脸色,刘秘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

凌琛远接过鸡汤,放在了郁想的床头柜上。

他轻拍了下保温桶的桶盖,低声说:“郁小姐,慢慢喝。”

刘秘一下瞪大了眼。

这……储董专门吩咐给熬的鸡汤,怎么就给这位……这位是谁啊?这是哪里来的郁小姐?

郁家人见状,冷汗也下来了。

心说这玩意儿能喝吗?

这东西可代表着储董这个当爹的,对婚生子和私生子的不同偏爱。

偏偏这时候郁想抬了下头,应了声:“嗯。用什么熬的汤?”

刘秘哪儿敢说啊。

这一开口,就净是惹储大少生气了。

但这时候储礼寒也开口了:“没听见她问你吗?说话。”

刘秘只好张嘴道:“好像说是什么剑门山的野山鸡熬的汤吧。里面加了桂圆红枣什么的……不油腻,很香……”

他越说越打颤。

就怕储大少当场掀了他的头盖骨去熬汤。

“……还有这里面葱花也提鲜,还配了点素笋。”刘秘磕磕绊绊地说着。

陪在一旁的郁家人心理压力也很大。

只有郁想……

大家站着,她躺着。储董的秘书还搁这儿给她报菜名,跟美食节目播报似的。

终于,郁想应了声:“噢。”

刘秘也终于能住嘴了。

刘秘重重吐了口气转头去看储礼寒,他想问这两位为什么会在这儿,这病床上的姑娘又是谁,但他不敢。

不过储礼寒倒是先开口了。

“正好我今天有点空,你不是来接凌琛远的吗?那就一起去看望一下我父亲吧。”储礼寒缓声道。

他的语气得体,没有一点因为父亲偏爱私生子的失态。

但刘秘就是一下冷汗更多了,恨不得就长在这里,一直给病床上这位“郁小姐”报菜名得了。

储礼寒说完转身就走。

凌琛远落后几步,但也很快走出了病房。

刘秘当然也没法再留了,只能匆匆掉头跟上这两位大爷。

他们一走。

病房里顿时如释重负,郁家人回神一放松,发现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

系统这时候觉得不对劲。

系统:【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系统:【看见这种场面怕了吧?像他们这样的出身,真正对峙起来,是很可怕的】

郁想:我在想真可惜,凌琛远居然没有两只手各戴一只表。

系统:?

“想想。”关金美终于忍不住一把将郁想搂入了怀中,“你没事就好,就好……”

郁家大伯神色复杂地插声道:“你和储大少,还有凌琛远,都是怎么回事?”

郁想靠在关金美的肩头,打了个呵欠。

郁家大伯看她态度懒散,想发怒又忍住了:“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怎么搭上他们的。你最好放聪明点,不要在储家的这对兄弟之间来回辗转。他们之间的关系紧绷,你做错一件事,搞砸了一切,就还会害得郁家一起完蛋。”

郁中:“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人家储大少有钱有势,估计就是一时新鲜,没准儿出了这道门,人家就不乐意再见她了。”

郁家大伯回头瞪了他一眼。

不过郁中说的也不错……

郁家大伯:“像今天,你怎么能就这么问储大少要他的宝石袖扣呢?而且你明明知道这东西很贵重了……”

“就是,就是。连感激也没有。”郁中忙补充道。

他们学校的富二代给女友买点潘多拉手链,人家都要投怀送吻呢。郁想好像什么都没干,躺在床上就收到了这样贵重的“探病礼物”。

郁想的父亲郁成宾忍不住出声道:“大哥,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

郁家三叔脸一拉,根本不理会郁成宾。

郁家三叔:“这不是让人家看笑话吗?还以为咱们多爱财,就奔着钱去的呢?”

郁想抬起头:“你们不爱储家的钱吗?”

当然爱,可是不能说出来。

郁家人心道。

郁想轻叹气:“唉,我本来还想说,这么多的钱,我可怎么花得完啊?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才爱他们的钱。那我也就不用往家里分了。”

郁家人眼前一黑。

他们瞪大眼,张着嘴。到了嗓子眼儿的话,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就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些贵重的礼物,承受他们的鄙视好了。”郁想话音落下,当着他们的面,慢慢收起了那只表和那颗绿宝石。

郁家人胸口又是一闷,怄得站都站不稳。

明明今天是兴师问罪郁想的,最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另一头的储礼寒缓步走到大厅。

“储大少,您等等。”护士拿着一叠A4纸大小的报告,来到了他的面前,“之前您要的检测报告,结果出来了。”

储礼寒伸手接了过来,翻开。

检测结果那一项后面写的是:阴性。

阴性代表没有怀孕。

哪怕理智上储礼寒已经很清楚,这才过去多少天,不管有没有,都不会这么快查出来。

但送郁想到院的时候,他还是顺便让人查了一下。

储礼寒将那份报告转手递给王秘书:“销毁掉吧。”

王秘书正要应声。

储礼寒顿了下,又改口道:“算了,你让人拿给郁想。她要不要把这个东西放到网上澄清,那是她自己的事。”

王秘书点头,交还给了一旁的护士,让她给郁想送过去。

这时候刘秘才一路小跑跟了上来。

凌琛远走在后面,和储礼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窥见了冷意。

“走吧。”储礼寒说。

刘秘艰难地点了头。

他望向面前身形高大的储礼寒。

别人都以为储礼寒挂着个“大少”的名头,顶上还有个储董。当儿子的总还是要听老子的话。但刘秘很清楚,早从几年前开始……就变了。

……

这边病房里。

护士前脚将报告交给了郁想,后脚就又有几个人进来了,还全都戴着白帽子。

他们利索在病房中支起桌子,从古香古色的保温盒里,取出了一道又一道菜,整整齐齐摆在郁想的面前。

“储大少说,郁小姐要营养均衡,才能达成心中所想。”为首的人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地拿起床头柜的鸡汤,“咚”一声丢入了垃圾桶。

郁家人动了动唇,什么话也没能挤出来。

这一天下来的冲击,几乎让他们失去了思考和表达的能力。

这拨送菜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临走前,他们贴心地给郁想留了一张名片。

郁家人低头一扫,就看见了“环亭私房菜”几个大字。

毫无疑问。

这家的私房菜也是相当昂贵的。

郁家大伯脸色变幻,心底再三斟酌,最后他出声说:“好了,都别杵在这里打搅郁想休息了,先回去吧。老二说得对,咱们一家人有什么话,之后关起门再慢慢说。”

其他郁家人有赞同的,也有不甘心的。

但郁家大伯是郁家的主心骨,他都发话了,其他人当然也没什么拒绝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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