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雪崩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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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饭友,这就说明这个人已经初步在工作单位站稳脚跟了,胡悦把谢芝芝打发走了,自己继续整理病历,但心思却早已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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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飘远了。——一般来说,住院医师肯定是要保证出勤率的,在大医院工作,不可能有走穴的精力,医院规定也不允许。不过她情况特殊,她跟着师医生,活太多了,张主任说过不用再管科室里别的琐事,跟好她的名师就行了,搞完手里这些活以后,师医生不来医院的日子,她其实没多少事做,也不会跟着上台,这么说来……
又看了看脚边的箱子:里头的文件已经不多了,时间也越来越靠近现在。可以说这十年来师医生接待过的病人,她都已经看过一遍,对一些周期性过来维护的客人长相上的变化更是了如指掌。想要研究透师医生,恐怕就得往他在外行医的场所下功夫了。
当然,如果真有这么个诊所的话,能在里头挂职走穴,哪怕只是挂证呢,都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私人医美和公立医院不同,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胡悦不是财迷,但她的确很需要钱,而且她一向是个敢想敢做的女孩子,才刚踏出第一步,就又得陇望蜀,想起了以后的事。不过好在她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素来实际,很快她就从遐想中平复过来,提醒自己:确实,师霁现在是甩不脱她了,但肯定也准备了十八般手段等在前头。这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只是因为他去休假了而已,等他回来以后,会怎么款待她还不知道呢,现在该想的是站稳脚跟,别的事,等他出完招再说吧。
“嘀嘀嘀。”
说曹操,曹操到,刚想到师霁,她的微信就响了起来。
名师:后天我收假回来,你去联系一下手术室和病人,安排两台鼻综合手术。
他把两份病历的编号丢了过来,胡悦输入系统,不由一怔。
——南小姐和于小姐。
那么多病人,偏偏就挑中了这两个?
她不禁有种感觉——这就是师霁在第二大关,安排下的第一局考验。
呼吸管插入,麻醉呼吸机开启,如果不是在麻醉科轮转过,单是这台机器就可能会让楚江在麻醉中窒息死亡——隔行如隔山这不是说假的,在医疗行业中尤其如此,现代手术室就像是一个精密工厂,每个螺丝钉都要各司其职才能启动。如果是专心自己领域的主刀医生,甚至不会知道麻醉机怎么运转,对护士的工作规范也并不精通。科室轮转只能建立医生对各科室工作内容的粗浅认识,度过轮转期后,很多医生一辈子也不会和麻醉环节打交道。而如果没有经过专门培训,一般人连机器读数代表什么恐怕都不清楚。即使日常知道麻醉流程,术中监测也依然是专业性极强的领域,绝不是跨专业的二把刀所能驾驭的范畴。
“要改头换面的话,先做大手术吧,颧骨内推以后脸会肿成猪头,也能起到改头换面的效果。”
有点嘲讽,干巴巴的冷幽默,都到这地步师霁还是不改他的傲慢,和平时在手术台和门诊时一个样,胡悦禁不住翻个白眼,但又有一丝紧张——楚江被麻醉了,阿涛是个粗人,刚才动不动就要掏枪,如果师霁的言辞触怒了他——
手术室里,锃亮的金属不少,她从倒影里看了一眼:还好,阿涛和光头都很注意地在听他们的对话,但脸上并没有怒色。看来,刚才更多的是红脸白脸,这个阿涛,粗中有细,现在目的已达,两个医生看似已在控制下,他更关注的就是即将到来的手术了。
她和师霁再度交换一个眼神,他的嘴角看起来永远仿佛带了一点点嘲讽,表情没变,但眼神却比平时沉凝,似是凝聚了许多话语,又有一点怕她不明白的焦虑。
但胡悦能明白,她已经明白了。
楚江一定是一条败犬,才会绝望到这地步——连个麻醉师都找不到,拿着枪绑了两个医生,迫不及待地就来做手术。不管对医疗有多无知,他都该知道这是把自己的命绑在了他们两人的命上,当然,对社会来说她和师霁更宝贵,但楚江这种人一定不是这样认为的。他必定已经是穷途末路,才能会如此孤注一掷,这也就是说,他身边的筹码已经不多了,也许,能指望的手下,也就是这么两个,还唯一能掌握的武器,也就是……
她又瞥了阿涛一眼:这枪里,有子.弹吗?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她很清楚,这里是中国,枪.支管控一直非常严格,比枪管得更严的就是子弹,他手里的是真的枪还是仿真?解同和好像没提到过他可能持.枪,持.枪不持.枪,这个追捕力度可不一样。
楚江已经不是问题了,麻醉呼吸已经建立,他什么时候醒,甚至能不能醒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现在要搞定的只是阿涛和光头而已,阿涛对自己的手术难道就没有一点关心?他对楚江真就那么忠心耿耿?
这不是什么上世纪的起.点文,黑道少主身边总有几个影卫,现实就是黑.社会分子多数都是乌合之众,没有谁一门心思做别人的小弟,胡悦不怕阿涛有自己的心思,她还就怕他是个二愣子。
“颧骨内推你做过吗?”她相信师霁也一样。“这个四级手术,不是只有副主任职称拿到三年以上才能做?我记得老师你……刚拿到不久吧?”
刚说要做颧骨内推,接下来就说师霁没有资格,这种话,任哪个家属听了都会抓狂,尤其是之后马上就要做手术的那个,怎么能不触动?阿涛脸色一变,不禁欲言又止,但总算仍控制住自己,没有出声。
眼神交汇,师霁面无表情,但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也明白了。
“我也没有在这样的条件下做过手术,人都有第一次。”他说,语气透着医疗工作者惯有的专业,有时候这专业的疏离会让人恨得牙痒痒,毕竟手术成功与否对患者来说是大事,但医务工作者却未必会带有感同身受的情绪。“电刀。”
真打算做吗?
胡悦不禁闪过一丝疑问——说师霁没有做过颧骨内推,这是她的胡话,的确,这是一门只有副主任医师有资格主刀的手术,但事实是,面部结构科一向缺医生,如果每台颧骨内推术都要由完全符合资历的医师主刀的话,那颧骨是绝对切不过来的,业内一向存在这种心照不宣的低配高默契,指导的人肯定有资质,但真正下刀的很多都是主治医师,师霁或许没有指导过颧骨内推术,但他手里削过的颧骨却绝对很多。做不是做不了,但……真的打算打开通道,做完整台复杂的手术?
当下不适合问太多,她递过电刀,拉钩暴.露出手术视野,在手术单的遮盖下,楚江的脸失去了独特性,只有一块皮肤暴露出来,就像是她经手处理过无数个病人中的一个,脆弱、安静,完全的无助,命运完全交由他人主宰。
“打算采取什么手法?钛钉?还是青枝骨折?从侧面还是正面?”
作为普通人,她自认自己现在做的一切合情合理,任何人都有权利为活下去努力,但作为医者,胡悦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她按捺下这不适,按既定计划发问,累积阿涛的不安,“这种手术没有方案的话,可能会造成两侧不对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