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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早慧。”

弘景帝哼了一声:“你倒是一点儿都不谦虚。”

晋王不说话了,弘景帝一看他样子,就知道他若是说肯定是大逆不道的话。老五就是这点实诚,说不出好听的话,也不会讨好人。

鸾儿去的早,而他政务繁忙,难免会疏忽,等突然去认真看这个儿子,他就变成了这样。

努力、刻苦、认真。同时寡言、沉默。

上书房里一众皇子,就属他话最少,也不甚得师傅喜爱,可他每旬考评都是头三。他夸他一次,他就比之前更努力,连武艺也是一样。一众皇子中,若论文武全才,当还是老五。

莫名其妙陷入回忆中的弘景帝,许久都没有说话,眼中有着缅怀与唏嘘。

半晌,回过神来的他,看了一眼晋王:“罢了,回去吧。你那妇人都说怕朕骂你了,朕若是真骂你,不是落了妇人的口柄。”

至于晋王这次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从始至终弘景帝都未表示过明确的态度。

回去的马车上,晋王对小宝道:“以后爹和娘说的话,不准拿出去告诉外人。。。”

你以为我想?

小宝拿着手里的草蚂蚱玩着,佯装没听见。这草蚂蚱是方才那个小太监编给他的。

回了王府,见父子两人平安回来,瑶娘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别看她对晋王说圣上不可能打他一顿,可这事毕竟闹得有些大,又有魏皇后在其中,还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幸好没事。

惠王前脚出宫,晋王就被叫进宫。

所有人都等着看动静,可惜宫里什么消息也没传出,从晋王的脸上更是看不出端倪。

不过隔了一日,工部的人便去了惠王府,对惠王府进行修缮。惠王府的人未置一词,工部进行得很是顺利。

这京中各家各府上耳目众多,几处关键的地方飞进去一只蚊子,都有人通风报信。如今这般姿态,那么不用说惠王没讨好,晋王也没吃亏。

终究还是不一样了,到底前太子如今成了一棵弃子。

倒是弘景帝对惠王世子还是一贯的关切,时不时叫进宫说说话,偶尔还会留膳,让人们都知道惠王如今虽是不中了,但惠王世子还能撑起惠王府的门庭。

这其中有多少人看在眼里,又有多少人暗中动心思,谁也不知道,更不清楚。而随着京城的风云开阖,暑热褪去,秋意来临。

晨光微熹,天方破晓。

沐浴在晨光中的棋盘大街像往常热闹,车声马蹄声,时不时还有互相打着招呼的说话声。

晋王今儿又起晚了,连早膳都没用便出了门,临出门时瑶娘塞了他一个囊袋。

不用说,这囊袋放着吃食。

可能是中午这顿总是粗茶淡饭,所以晋王如今对这个囊袋颇为关注。这囊袋里的吃食每日都会换,之前因为天热,只能放些糕点之类的。这几日天凉了起来,里面还会装些下饭小菜什么的。

例如干煸的耗牛肉丝,又香又辣又有嚼劲,晋王以前的口味偏清淡,说白了就是宫里那一挂的口味,如今吃到这种民间的吃法,也是颇为新奇。有次就着这干煸的肉丝,吃了两碗白饭。

瑶娘也说过让人到点去给晋王送饭,因为太过高调显眼被她否决了。在她想来,弘景帝本就是磨砺自己儿子,每日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你私下偷偷吃也就罢,送到府部里去,那不是明摆着扎人眼么。

晋王也不想与她解释其中干系,索性就让她这么误会着,每日忙完之后到了用饭的点儿,明明是一个小盒子,晋王却总是忍不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感。

而这种期待感让他觉得还不错。

像此时这袋子里,还放着几个用纸包装着的包子。新鲜的猪肉配着虾肉,馅料滑嫩有弹性,咬一口肉汁咸香。关键这包子还是瑶娘亲手做的,以前都不知她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这样想着,晋王忍不住从囊袋里摸了个包子出来咬一口。第一次吃的时候没防备,肉汁流了满手,现在晋王可以很好的将包子咬开,而肉汁一点都不洒出来。待吸吮干了肉汁,再吃包子,一个包子下肚也不会沾上油光。

晋王正吃着包子,突然面前跑过来一个人。

瘦高个,面容年轻,一身青色官服,面前也是鹭鸶的补子,是个七品的小官儿。

此人一来到晋王面前,就双目放光,一脸激动道:“晋王殿下,下官是翰林院编修徐晋之。”

晋王正吸着汤汁,乃是关键时刻,哪能空出嘴来应他,就点了点头。

“晋帝殿下你在吃包子么?”这徐晋之的眼神恍然让晋王觉得自己的手里的包子很好吃,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分对方一个,这徐晋之又道:“那您吃吧,下官不打扰。”

说完,此人就如同来时那般突兀地匆匆离开了,似乎过来搭话就是为了问晋王吃包子。

晋王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并未多想,因为工部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进了工部,晋王先在花名册上画了卯,才步入内里。

一路去了营缮清吏司的厅廨,他也并未和他人打招呼,便去了自己的值房。

随着惠王府的修缮进入正轨,晋王最近又陷入无事之中,这修缮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晋王只用隔几日去一趟,监察一下进度,至于其他事务是不用他管的。

坐班坐了一日,到了申时,晋王就可下值了。

他在花名册上又画了卯,便出了工部大门。门外无车,今日没人来接他,他只能自己走回去。从工部到晋王府,也就小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晋王一手提着囊袋,步履不疾不徐。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蓦地响起,还有人的喊叫声,晋王背身继续走,眉头却不禁蹙了起来。

马车在他身后半米不到的位置停下了,车夫心有余悸地斥道:“你这人也真是,都叫你了怎么也不知躲躲,若是撞上你了该怎么办?”

晋王停下脚步,转身看这马夫,正确的应该是这马车。

马夫似乎没料到这人还是个官,见到他胸前的补子愣了一下,旋即眼中闪过一抹轻视,正想说什么,车中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

“冯大,是你驾车不慎差点没撞到人,怎么倒是埋怨上了对方?”

随着说话声,一只白嫩的小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将车帘拉开。

这只小手的主人不过是个丫鬟,而车中还坐着一名女子,身穿青莲色对襟暗花夹衫,碧色撒花马面裙,裙角还镶嵌着珍珠裙襕。

她皮肤白皙,眉眼清艳,姣若春花,说是倾城之色也不为过。

晋王目光扫过那马车上的徽记,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悠长。正欲转身走,此女却突然说了话:“这位大人,都是我家车夫的疏忽,不知你可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