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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燕明戈不为所动,她只得怒喝道:“饭后不能即刻沐浴的!”

燕明戈果然因为这句话停下来脚步,有些狐疑的看着林初:“为何?”

“饭后立刻沐浴,会出现头晕的症状。”林初赶紧道:“你不信问大夫!”

这个小知识也是林初以前无意间从同事那里听来的,饭后半小时不宜洗澡和热水泡脚。

因为吃完饭后,人体内大部分血液都流向消化道,如果饭后立即用热水洗澡,本该流向消化系统的血液转而流向扩张的皮肤等处血管,日久会影响消化吸收而导致营养缺乏,而且也容易脑部供血减少。

因此,最好吃完饭起码过半小时后再洗。如果饭后马上洗澡的话,血管扩张,脑部血供会更加不足,容易眩晕甚至晕倒。

燕明戈见她说得信誓旦旦,倒也没再怀疑,只是道了句:“没想到还有这讲究。”

他也没把林初放下来,直接把人抱着坐到了一旁的梨花木交椅上。

跟这人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这么坐他腿上,还是头一遭,林初双颊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她眼神慌乱得不敢看燕明戈,后者却偏不如她意,大手捏着她的下巴让人把头转了过来。

“干……干嘛?”林初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结巴了,她在心中唾弃自己也就这点出息。

燕明戈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松开了自己衣襟,眼神半眯着,有些危险。

“这件衣服……听说是夫人亲手给我做的?”燕明戈外衣松散,已经能看到里面纯白的里衣。

这家伙,东西收下就收下了,还要煽情一波不成?林初只觉得难为情,红着脸应了声是。

就听燕明戈啧了一声,“我就说,穿着有点小了,勒得慌。”

林初:“……”

她一把拽住燕明戈的衣领,“既然不合身,相公就别穿了!”

燕明戈按住了林初的手,一双狭长的好看眸子里笑意点点:“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讨回去呢?”

林初怎么看不出这家伙就是在逗自己玩,她心中恼得厉害,凶巴巴道:“我就讨要回来,你能怎么着!”

燕明戈那只大手不知何时移到了林初后脑勺,按着她的头压进了自己怀里,笑声不停:“我能怎么着,我只能不还了。”

林初气得只想咬他两口泄愤。

却听燕明戈突然叹息一声:“初儿,我想你了。”

林初心中某个角落一跳,原本揪着燕明戈的一小段头发改为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燕明戈在林初发间用力嗅了两口,把人抱的更紧了些:“终于见到你了啊,真好……”

林初不知此情此景自己该说些什么,她只能轻柔的摸着燕明戈的头发道:“我就在西北等着你,有什么见不到的。”

想起之前南城门那边的惊险一幕,燕明戈心有余悸,面色也沉了几分:“今日若是有半分意外,我怕就见不到你了。”

林初自然听出了他话语间的恼意和忧心,只能耷拉着脑袋认怂:“当时战况紧急,我也是怕万一这姚城守不住呢……”

燕明戈捧起她的脸,缓缓道:“林初,你记着,以后若是再遇上这样的事,你只管自己逃。那些人的死活,跟你毫不相关的。”

林初想反驳的,只是想起她奔向城楼之时,那无情合上的城门,还有那不管不顾射向他们的利箭,心中不免寒凉,情绪也低落了不少:“我知道了。”

燕明戈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颚,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人都是自私的,我在战场上时,想的是怎么保卫这片土地。但我在上战场之前,必须得确保你是安全的。当你没有足够的能力时,就不要去试图挑起自己根本没法挑起的重担,你要把你生命里所有人都圈出来,哪些对你而言是最重要的,哪些是可有可无的,不要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失去那些对你最重要的人。”

尽管燕明戈话语中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林初莫名还是鼻子一酸,她道:“我只是想明证言顺站在你身边……”

燕明戈轻轻叹了口气:“这次是我疏忽,没想到蛮子会攻打姚城,留下的人马不够多。你的心思,我都懂。但是比起我们将来可能面临的那些难处,我更不愿意承担任何有可能失去你的风险。”

这句不像情话的话,说得林初心中百味陈杂,她手无意识揪紧了燕明戈胸前的衣襟,却摸到一片凸起的绣纹——是她在他衣襟上绣的那个“初”字。

林初书法不咋地,好在“初”的繁体字并不复杂,她一针一线绣下来,虽然称不上好看,但也像那么回事。

燕明戈也看到这个“初”字,他突然贴近了林初道:“夫人,以后我的每一件衣服,你都帮我绣一个初字。”

林初只觉得臊得慌,瞪他一眼:“你不是说这衣服太小了,勒得很吗?”

燕明戈摸摸鼻子:“这是我头一次穿这件衣服,多穿几次,就撑大了。”

他才不会告诉林初,收到衣服,他根本舍不得穿,只放在枕边,每天回营帐沐浴后才抱着衣服入睡的。

等荆禾估摸着时辰进来收捡碗筷,林初赶紧推搡着粘糊的某人去沐浴。

林初先前已经沐浴更衣过了,眼下就趁着这个空档,把要去断魂石林挖铁矿需要花费的银子大概估算了一下,又看了一部分最近的账本,发现虽然如今战事四起,但她年前让宋拓他们开起来的几家铺子倒仍是有盈余。

等燕明戈换了一身干爽的寝衣出来,林初已经列了满满一页的财务清单。

她把自己的计划同燕明戈说了,燕明戈沉吟半响,道:“我拨一队人马过去。”

采矿毕竟是一项大工程,军队一来一回,需要的粮草也不少,先前姚城这边的粮草,都是靠着关内补给的。但是二皇子继位后,西北西南一带显然不服他管辖,如今六皇子又自己举旗,朝廷必然会断了这关外的粮草。

林初并不知晓姚城还剩下多少粮草,不过她想到了这个问题,就顺带提了一嘴:“让军队过去,目标太大,怕会叫二皇子那边的人发觉,而且……姚城的粮草还剩多少,这刚开春,如今没了朝廷的补给,怕是姚城的粮草的也撑不了多久,若是派大批军队前往金童关,粮草也是一道难题。”

燕明戈本不愿同林初说这些,毕竟她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平添忧虑,可是眼下林初都说了,他只得道:“这已经是个死局了。西北一带全靠朝廷补给粮草,六皇子如今的军需主要靠他外祖父的西南大军补给,但是西南一带也不富庶,军资只够养活西南大军。不缺粮草时,西北大军是狼,如果军资只够养活一支军队,那么被弃掉自然也是西北大军。”

林初觉得这简直荒谬,她道:“南下总有富庶的都城,西北西南大军联手,难道还抢不到足够供给两支军队的粮草?”

燕明戈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然你以为六皇子为何要炼兵器?”

林初这才回味过来,正因为二皇子垄断了兵器的供给源,六皇子他们手中的兵器大多是生铁,生铁极易折断,兵器不如人,在战场上,这稍有不慎便能丢掉性命。

因为兵器不如人打不过二皇子手底下的军队,就抢不到富庶的都城,储备不够足够的粮草。所以六皇子手中的军队开春后还是得面临缺粮的境地。

怪不得安定远不愿意回来,他若是回来,轻则丢掉了从龙之功,重则带着西北大军困守姚城,粮草告磬之时,甚至有可能叫蛮子攻陷。

想通这些,林初冷汗都冒出来了。

燕明戈这明面上是回来督造兵器,但实际上跟选了一条死路没区别。

以六皇子对燕明戈的器重,不可能让燕明戈回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自己请求回来的。

再看燕明戈时,林初心底不免百味陈杂起来:“你放着大好的仕途不要,回这西北来,倒时候若是兵器没有打造出来,城内断粮,蛮子又攻城怎么办?”

燕明戈微微一怔,随即道:“若真有那么一天……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带你逃出去。”

丫的,这厮又说酸话。

但林初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因为燕明戈这句话而感动了。

这一夜因为燕明戈的放纵,过得又格外漫长。

第二日林初倒是一早就醒了,燕明戈许是连日赶路,都没怎么歇息过,睡得有些沉。

林初用手指轻轻描绘他的眉眼,他也没醒来的迹象。不知何时,他在她面前,已全然没了防备。

林初轻手轻脚起床,拿着自己为了采矿圈圈画画的那些图纸出了房间。

炼钢已经迫在眉睫。

铁匠自从铺子被林初无意中制出的炸弹炸毁后,就自愿在府上当起了长工。

昨日卫柔才放出可能要打铁的风声,他就连夜搭好了一座炼铁的火炉,他这办事的效率倒是挺让林初惊讶的。

荆禾带着林初寻过去的时候,林初看着那破破烂烂的屋子还有几分错愣:“咱们府上有这样破旧的屋子?”

荆禾偷偷摸摸告诉林初:“这是袁副将特意吩咐的。”

想起昨日她无意间撞见的袁三跟铁匠那副针尖对麦芒的场景,林初后知后觉点了点头:“……哦。”

林初一直以为自己跟荆禾的谈话声挺小的,眼前那扇破败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的时候,看着站在门口的铁匠,林初还是有几分说不出的尴尬,她学着燕明戈摆出一副面瘫脸:“铁匠师傅起得挺早。”

铁匠估计是没见过这么打招呼的,愣了愣,才带着一脸掩饰不了的疲倦道:“不早,天亮了才眯了一会儿。”

这铁匠明显也不是个擅于言谈的,这话说得林初压根不知道怎么接。瞧见屋中砌好的火炉似乎已经干了,林初道:“听说您这火炉是昨个儿才砌的?”

铁匠不知林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迷茫点了点头。

“现在能用了吗?”林初有些期待。

铁匠挠了挠后脑勺:“新砌好的炉子通常都会等干个一两天了再用,不过这火炉我昨天已经在旁边生火烤了一夜,今天再烧火烘一下,应该就可以用了。”

知道火炉能用,林初心中就是一喜,她道:“劳烦您帮忙练一下铁。”

铁匠以为这是卫柔吩咐下来的,当即满口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