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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看上那种人呀!”莉齐气鼓鼓地说,“要是我嫁过去,我几乎能想象他会怎样对我——一觉醒来,他就会在我的耳边念叨,‘噢,宝贝儿,在我们巴黎,灯笼裤已经过时了,如果我是你,我会穿那条镶蕾丝的’。”她故意说得口水四溅,以模仿浓重的法语腔。

艾德勒不禁哈哈大笑:“我的小姐,我其实很担忧,把你养得这么机灵活泼,对你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莉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不在外人前表现出这一面,不就完了。”

“我只能说,狐狸是藏不住尾巴的。这个以后再说,我现在比较想知道,你有没有看上的贵族青年。”

莉齐顿时为难极了。

她怕回答“一个也没看上”,艾德勒会洞悉她的心思,然后把那些贵族青年统统赶走。那些贵族青年虽然追她追得非常起劲,变着花样儿取悦她,却绝对不会在被她父亲赶走之后,觍着脸继续向她求婚。

她要是不嫁给贵族青年,而是在纽约随便找了个富翁的儿子嫁了,整个艾德勒家族就彻底与上流圈子无缘了。

最关键的是,这样还不如嫁给一位贵族呢,那些富翁又没有她爸爸有钱。

她深知,他们需要贵族的地位,就像贵族需要他们的财富。

在这种互相需要的情况下,双方缔结的婚姻关系会比普通婚姻更为稳固。

而且,手上攥着金钱,她也不必像一般主妇那样,既要精明地主持大局,又要妩媚地服侍丈夫。她可以活得随心所欲,就像在父亲身边一样。

想到这里,她下定了决心,同时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一个人选——兰斯·德·夏洛莱伯爵。

那是她唯一有印象且有好感的贵族青年。

“唔——德·夏洛莱先生还不错,”她努力自然地说,“他相貌英俊,极有教养,待人彬彬有礼,是那些人里最有贵族气质的一个……”

艾德勒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很好。”

“怎么啦,爸爸。”她心虚了。

“我终于有理由捡起枪决斗了,”艾德勒故作愤怒,“居然敢抢走我的小宝贝!”

莉齐松了一口气,手心已渗出冷汗,发出抱怨的撒娇声:“爸爸!”

艾德勒的目光却非常严肃:“别把我的话不当回事,小姐。他要是对你不好,我是真的会找他决斗。当然,我也会教你怎么用枪,以防我不能及时赶到,你可以亲自毙了他。”

莉齐最喜欢父亲的一点就是,他虽然嘴上叫她“小姑娘”,却不会真的把她当成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他什么都敢跟她说,什么都敢跟她讲,小到宴会上的趣闻,大到过去打仗的经历——她第一杯白兰地,就是父亲怂恿她喝下去的。

假如没有父亲如此特别的教养,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放火救人的勇气——大概会像那位子爵一样,被枪响和鲜血吓得魂不守舍,然后逃之夭夭。

唉,也不知道埃里克怎么样了,她想。他那样处理伤口,真的能行吗?

·

他会活下去吗?

他一定要活下去。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模糊,就像蒙上了一层血雾。头很晕。手脚已经不协调。但他一定要活下去。在火车发动之前,他压抑着粗重的呼吸,爬进了行李车厢。

半小时后,火车发动。一个守卫两手插兜,哼着小曲,走了过来。

他立刻像幽灵一样,从后面挟持住了他,喉咙里发出毒蛇般嘶嘶的声音:“举起手来。”

守卫慢慢举起手。

他不动声色,卸下了守卫枪套里的左轮,动作干净而利落,丝毫看不出肩上的伤势。

“可、可以了吗?”

“不要出声,除非你活够了。”他淡漠地说,给左轮上了膛,抵住守卫的后背,继续搜身。

很快,他就在守卫上衣的夹层里搜到了行李柜的钥匙,又在裤兜里摸出了香烟和火柴。

想要的东西都到手了。他神色森冷,毫不留情地用枪托击晕了守卫。

打开行李箱,找到小刀和蜡烛。他坐下来,开始第二次手术,手段比之前更冷静,更残忍,小刀在烛焰上烧红后,就毫不留情地剖开了紫黑的血痂,旋转着,绞动着,剜出了深处的子弹。

把子弹丢到一边,他咬掉私酒的瓶塞,仰头喝了一大口,才将剩下的酒液淋在了伤口上。

有那么一瞬间,肩部传来的剧痛不亚于被短吻鳄撕咬。

他侧过头,攥紧拳头,脖颈暴出一根粗壮的青筋,喉结重重地滑动着,浑身上下都浸满了冷汗。

是的,很痛,非常痛。可他不在乎,他只在乎一件事——她为什么要救他?

难道她不知道拯救一条蛇的后果吗?

假如她救的是一条狗,狗会感激她,亲近她,想尽办法叼一些猎物回报她。

但她救的是一条蛇,一条剧毒的蛇。

蛇只会滑进黑暗里,用掠食者的眼神紧盯着她,伺机发起进攻。

作者有话说:

双更!这不得夸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