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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倒是没恼, 就是突然觉得,她怎么这般娇气。

但她娇气得, 也不叫人讨厌。这么一想,他就伸手安抚似的帮她拍了拍后背。

“又没人能跟你抢,吃这么急作甚?”

“是点心太干了。”叶卿干巴巴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这是实话, 这刘府的点心,自然不能跟宫里比。这具身体是在宫里养尊处优长大的,叶卿倒是不想娇气,但是她的胃娇气。

萧珏眉头蹙了蹙, 没再说话。

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见她吃几口点心,又喝一口茶,颦着好看的眉头努力下咽, 像是一只刚断奶努力吃杂食的猫儿。

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是莫名的又叫人有点想欺负她。

萧珏甩开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怪异想法。

这些日子舟车劳顿, 吃的东西也只是普通客栈买来的,他当年在关外树皮都啃过,这些东西他自然也吃得下。

难得的是这一路下来,他也没听叶卿抱怨过什么。

“再忍几日就好了。”萧珏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沉寂了几分。

面对狗皇帝的突然关心, 叶卿还是受宠若惊答道:“妾身不碍事的。”

她跟这狗皇帝之间几乎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言, 以前在宫里,他看他的奏折,她撸她的猫, 倒也还能凑合。

现在狗皇帝不用看奏折了,她也没带饭团出宫,只要一安静下来,空气中就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晚饭是刘员外请她们去大厅那边用的,饭桌上除了刘员外,倒是不见他的家眷。

桌上摆了米饭和烙饼,并不是很丰盛。

刘员外解释道:“江南水患,良田房屋都被大水淹了,命大的人尚且是死里逃生,家禽家畜什么的,都被淹死了。如今想吃上一口小菜小肉,那是拿着银子都买不到了,米价也是见水就涨。这日子艰难,府上只能做出这些饭菜,薄待两位了。”

说到后面,刘员外又是叹息又是愧疚,倒是真有了几分大善人的样子。

萧珏道:“刘员外客气,如今在扬州城内,能吃上一碗热饭已是不错。我们来时见府上难民聚集,听说您府上早晚都会给难民施粥,刘员外大义。”

“惭愧惭愧。”刘员外笑道:“祖上是靠着做扬州百姓的生意发家的,而今遇上天灾,我能尽的,也只有这些绵薄之力了。”

他招呼着二人:“光顾着说话去了,来,吃饭吃饭。”

叶卿方才吃了些点心,现在肚子已经不怎么饿,她瞄了萧珏一眼,见萧珏没有动筷,她也就没动筷。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如今当着刘员外的面,她也不好直接用银针试毒。

萧珏像是在为刘员外惋惜:“扬州城许多大户人家都外迁避难去了,刘员外怎没出去避避?如今米粮涨价,您府上早晚施粥,这能维持多久?来的时候我听说朝廷已经拨下了赈灾的粮款,这一路过来,见到不少逃难的难民,个个面如土色,倒不像果腹的样子。”

一听他说起这茬,刘员外又是长叹一声:“我祖上的基业都在这里,走不了走不了。至于朝廷拨下来的粮食,怕是还不够庐江那一片的难民吃。听说拨下来的还是好几年前的陈米,都发霉烂掉了!难民吃了,个个上吐下泻,还死了一批人!造孽哟!”

萧珏听到这里,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陈米?”

叶卿心口一跳,送往江南的米粮是从叶家的米铺里运出来的,今年还没到收成的时候,所以叶家运来的都是去年的米,但绝对不可能是发霉烂掉的米啊。且不说叶家还指望着救叶尚书,便是稍微有点良心,也不可能在赈灾的米粮上做手脚。

有人想害叶家!

刘员外接上萧珏的话:“那可不是,如今朝廷的施粥大棚还在庐江那边开着,但难民都不去那边领粥喝了,啃点草根树皮还能活着,喝了那个粥,还不知道死活!”

“朝廷不管百姓的死活,听说皇帝压根没把江南水患一事放在心上,把银子都花在封禅祭天上了,昏君无道啊!”刘员一副外痛心疾首的样子,几乎要老泪纵横。

昏……君君?

叶卿偷偷看了一眼萧珏,被人这般说,他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她突然觉得萧珏挺可怜的,他为江南水患的事殚精竭虑,但下面的官员一同骚操作,他在百姓眼中就变成昏君了。

可能是发现了叶卿眼中的怜悯,萧珏拿了一张烙饼递给叶卿:“夫人吃。”

叶卿:……

狗皇帝什么的,果然一点不值得同情!

刘员外被萧珏这么一说,又收起了满脸的义愤填膺,笑着招呼道:“对对对,吃饭。”

叶卿僵笑着对萧珏说了一句:“多谢夫君。”

这刘员外总让她觉得怪怪的。她拿着烙饼没敢啃,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里的米粒,就是没往嘴里送。

不过因为她那一声,刘员外倒是把目光放她身上来了:“不知王夫人是哪里人氏?”

叶卿没搭话,萧珏替她回道:“内人是吴郡人。”

刘员外便笑道:“原是吴郡人,那可是块福地啊,吴郡叶家连出两任皇后。这次水患,扬州许多郡县都遭了难,只有吴郡没遭大水,百姓们都说,是叶太傅葬在吴郡,他功德深厚,龙王不敢把大水淹过去。”

话锋一转,他又道:“听说此次负责治水的就是叶太傅的长子,本是在朝廷礼部任职的,不知怎地揽了这工部的差事。”

他先说叶家有两任皇后,再说叶尚书越职管事,大有暗指后宫干政的意思。

叶卿默默竖起了耳朵,这老头该不会下一刻就要说她是妖后了吧?

刘员外把说到这份上了,萧珏却不接他的话头,只道:“朝廷中事,我们这些靠走南闯北跑生意糊口的也不懂,只盼天下安稳。”

刘员外笑着附和:“王公子说得是。”

萧珏突然看向叶卿:“夫人先前还说身体不适,现在好些了么?”

叶卿疑惑看了萧珏一眼,那一瞬间突然福临心至,她扶着额道:“许是这一路舟车劳顿,我头还是有些晕。”

刘员外便道:“那王夫人先回去歇着。”

说着他便叫了一个小丫鬟进来:“带王夫人回房。”

离开前萧珏笑看叶卿一眼:“去吧。”

他那眼神是让叶卿放心的意思。

狗皇帝支开自己肯定有他的理由,叶卿也不想留在这儿继续戳米粒,那刘员外看她的眼神让她怪不舒服。

出了饭厅,叶卿没找到紫竹,却被那小丫鬟告知,说府上的下人都是按点去厨房那边领饭的,过点了饭点就没吃的,她让紫竹去厨房了。

“夫人身体不适,还是先回房歇着吧,奴婢一会儿去厨房转告您的丫鬟,让她直接回房找您。”小丫鬟倒是机灵。

一直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这丫鬟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叶卿也没对她设多少防备,便说了声好。

小丫鬟说给她带路,叶卿其实记得回房间的路,但这是在别人府上,她不好推辞。

小丫鬟领着她七拐八拐,离她住的厢房越来越远时,叶卿没忍住开口:“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小丫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路没错,府上比较大,前面拐个弯儿就到了,夫人随我来便是。”

叶卿眉头微蹙,她原先就是注册土木工程师,虽然她专业主修的是道路桥梁与渡河工程,但她对建筑天生敏锐,这刘府也不算什么大宅院,她看一眼就知道建筑格局。

她之前的房间是在西厢,但这丫鬟带着她饶了一圈,却是往东厢那边去了。

叶卿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她看了自己腰侧一眼,突然惊慌道:“我的玉佩落下了。”

她转身就往回走:“那可是相公花了几百两银子买给我的,若是丢了相公肯定要发脾气。”

小丫鬟没想到叶卿转身就走,顿时有些慌了,她追上来叫到:“夫人,您先随奴婢回房,奴婢去帮您找。”

“你帮我找?那玉佩几百两呢!你找到私吞了怎么办?”叶卿嘴上这般说着,脚下步子却迈得极快,她就差用跑的了。

眼看就要到垂花门了,门外却走进两个腰板壮实的仆妇。

小丫鬟赶紧道:“快些拦住她!”

叶卿一看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就知道自己肯定不是这两个仆妇的对手,她也没打算跟这两个仆妇硬碰硬,只装作惊疑的样子:“你们这是做什么?刘大善人就是这么待客的?”

小丫鬟终于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道:“咱们老爷心善,想送夫人去享福。”

叶卿被她们用绸带绑住双手,关进了一间屋子。

进去之后,叶卿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几个姑娘,模样都长得不错,各有各的水灵。

看服饰,她们有的像是富人家的女儿,还有的像是逃难的。

叶卿心中就毙了狗了,这天灾当前,竟然还有人拐卖人口?

见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那几个年轻姑娘倒是打量了叶卿几眼。

毕竟是皇家养出来的美人,叶卿容貌仪态都不凡,在这群姑娘里就格外显眼。

“又来一个。”有人说了一声。

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叶卿倒是没那么紧张。她一开始都能感觉到这刘员外怪怪的,狗皇帝那么精明,不可能没察觉到,只盼着狗皇帝能早些发现自己不见了。

不然一国皇后被人拐卖,这也太扯淡了些。

叶卿不是个自来熟的,她寻了个地方自己蹲着。大概瞄了一眼,发现这些姑娘双手都被绸带绑着,而不是麻绳,应该是怕摩伤了她们的手,心中便猜测她们怕是要被拿去送给权贵的。

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看样子她是逃难的,不知为何,她双手没被绑住。

绸带很滑,虽然被打了死结,但是这些姑娘应该可以互相帮忙解开,而且这里还有一个没被绑起来的姑娘,叶卿想不通为何他们不解开绸带。

叶卿试探着对自己旁边一个黄衫姑娘道:“手绑久了有些麻,我们互相帮忙解开吧。”

那姑娘跟叶卿差不多大,看她那身衣衫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姑娘。

黄衫姑娘听得叶卿的话,只是冷笑一声:“没用。”

这时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走过来,对叶卿道:“绑得太紧我可以帮你松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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