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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台终于追了上来,一听叶建南这话便知他气恼的是什么,他道:“公子莫气了。”

叶建南冷笑一声:“老头子但凡对阿卿的事有对他那庶女一半上心,那群人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在路上就给陛下身边塞人。”

他恨那群居心叵测的大臣,更恨的却是叶尚书这个当父亲的。

叶家便是再不济,好歹也是个世家大族,叶尚书只要听到点风声就表明态度,那群人也不敢这般冒险。

砚台道:“大小姐是皇后娘娘,身份何其尊贵,这福分是老爷想破了头也没法给五小姐挣来的。”

叶卿在家中排行第四,上面除了叶建南和叶建松,还有一个庶兄,不过是一个早年失宠了的姨娘生下的,在叶家没什么存在感。

因为叶卿当了皇后,所以族人提起她时,便直接称呼她为大小姐。

排行老五的是周姨娘的女儿叶瑶、叶建松的胞妹。许是老幺都比较得父母宠爱,叶卿又自幼进宫,叶尚书便把这膝前唯一的女儿宠得没边。

叶建南听到砚台的话,眸光愈冷了些,他一早就知晓,老头子听了周姨娘的枕边风,有意向送叶瑶进宫。

叶尚书今日毫无作为,是打的什么主意?

叶太后最看重嫡庶,家中庶出子女在叶太后跟前一向讨不得什么好。

叶尚书这是怕没法把叶瑶光明正大的送进宫去,想整出个叶卿失宠的局面,再让叶瑶以帮叶卿固宠的名义进宫么?这样叶瑶在太后跟前也能得脸。

叶建南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光是想想,他心中就已经一片寒凉。

他重重一拳砸在了榕树上,眼中只有无尽讽刺。

砚台见叶建南手背都被打破出血了,一脸焦灼道:“公子,你有气就打砚台吧,别打树啊,手都受伤了……”

砚台一直喋喋不休,叶建南厌烦不已,正想叫他闭嘴,却见墙根处有一抹鹅黄色的衣角晃过。

他眉眼瞬间凌厉起来:“谁在那边?”

那抹鹅黄缓缓从墙根处探了出来,五官明艳的少女跟个做错事是孩子一样,局促站在原地,尴尬跟叶建南打了个招呼:“嗨,好巧,又遇见了……”

瞧见是这位活祖宗,叶建南也分外头疼,他拧着眉头道:“你不是要回西陵么?一路跟着我作甚?”

黎婉婉咋呼道:“谁跟着你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本小姐改变主意要去京城又怎么了?从扬州到京城的官道不是你家修的吧?”

叶建南还真拿她没辙,只道:“我说不过你,你爱跟着便跟着罢!”

言罢他就带着砚台往驿站走。

黎婉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委屈的蹲在叶建南方才站的那棵树下。

她的枣红马驮着包袱,缓缓从她之前藏身的墙根那边踱过来。

黎婉婉拍死一只在手臂上吸血的蚊子,摸摸了枣红马,嘟囔道:“胭脂啊,还好有你陪着我。这什么破地方,镇上一家像样的客栈都没有……”

唯一一家驿站还被官府的人包下了。

她愤愤握拳:“等本小姐回家,用银子砸也得在这破地儿砸出一家客栈来!”

蹲了一会儿腿麻,黎婉婉起身想就近找户人家借住一晚。

刚站起来就腿麻得不听使唤,黎婉婉身形一个踉跄就往前倾,她吓得赶紧闭上眼。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一只大手揪住了她的后领。

叶建南脸色不太好看:“驿站有多的房间,要住自己找掌柜的付房钱。”

待黎婉婉站稳之后,他收回手一言不发往回走。

黎婉婉赶紧拉着枣红马跟上,笑得嘴角快裂到耳根去。

*

叶卿拎着那只醉鬼回了房,本想叫下人伺候萧珏沐浴,可是萧珏素来不让宫女近身伺候,这随行又没个太监,驿站的小厮都是些粗手粗脚的,不敢伺候贵人。

最终叶卿阴着脸,举着一把大刷子走进了净房。

萧珏已经冲了两桶水,身上酒气散了些,叶卿一边卯足了劲儿按着浴桶中的醉鬼使劲儿涮,一边念叨:“瞧把你能的,几个菜啊,就喝成这样!”

被酒气和热气熏得脸色通红的醉鬼眼神迷醉,一脸委屈:“阿卿,疼……”

叶卿:……!

什么鬼,这家伙醉了就这么喜欢撒娇的吗?

叶卿被他磨得没脾气,扶额道:“你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萧珏眼睫毛上凝结了些水汽,他乖巧坐在浴桶中,听见叶卿的话,伸手比了个三的数字。

得了,还能听懂人话。

叶卿搓了搓他头发:“你这是喝的三坛还是三缸?”

醉鬼表情又乖又懵,他像是努力想了一下叶卿的话是什么意思,然后认真摇头:“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