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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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丝黛拉本来就不着急回到王宫,小蛇出现以后,她就更不着急了。
阿摩司站在洛伊尔的影子里,冷眼旁观她和她的小蛇腻在一起。
她越来越像一个政客,一个君王。
很明显,她始终惦记着光明帝国,却绝口不提回去的事情。
有欲望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会控制欲望的人。
比如,最近她爱上了吃草莓,几乎是贪婪地吃着,手指头上流满了粉红色的汁液,每次和他们说话,唇角都沾着几粒草莓籽。
然而,她在食欲上如此放纵,却丝毫没有表露出对回去的渴望,说明她已经学会对欲望收放自如。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被剥夺自由而试图自杀?
可如果不是自杀,她为什么会在浴池里昏死过去?
换作其他人,阿摩司也许会觉得这是一场意外,但是,艾丝黛拉——怎么可能?
她刚学会走路,就敢在兄长的马鞍里放钉子;她的兄长还在逗弄小猫小狗时,她就敢把一条有毒的毛毛虫放在手上仔细观摩;不到十四岁,就敢一个人审问来自罗曼国的细作。
阿摩司从未怀疑过她的头脑不适合为王,漠视她被拉下王位,是因为觉得她没有信仰,不适合统领一个有信仰的国家。
但现在,哪怕她要统领他,他也毫无怨言,甘愿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她如此冷酷而又野心勃勃,怎么可能不小心在浴池里昏睡过去,差点把自己溺死?
神被她的演说弄得理智尽失,阿摩司却至始至终都保持冷静,甚至感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意。
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差点溺死,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毕竟,她不可能不知道,即使她真的溺死,他们也能让她起死回生。
死亡是最不可能逃离他们的办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正是因为她知道他们能让她起死回生,所以才会在浴池里睡过去,甚至不小心昏死过去?
但这样,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阿摩司知道她的疑心有多重,就连跟母亲睡觉,都穿着特制的锁子甲;她的母亲因铅粉、束腰和美白丸早逝后,就再也没碰过那些东西,哪怕这样会被周围人报以异样的目光;在明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废物的情况下,为了防止对方起疑,仍然用刀子捅伤了自己的大腿。
假如真的是意外,那只有一种可能,才会发生这种事。
……她真的爱上他们了。
想到这个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阿摩司的头脑一片空白,如同被锈蚀般失去了思考能力。
其实,想要验证这个猜测很简单。
神能鉴察任何人的思想。
所有人的意志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知道她是否真的爱他。
然而,不管是神还是洛伊尔,都不想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
相较于赤裸而残酷的真相,他们更想待在这个香艳却虚伪的谎言中。
阿摩司闭上双眼。
作为一个教士,他之前一直以信仰为先,但自从知道自己就是神以后,他对信仰的态度就变了。
毕竟,他从来没有命令过人们修神殿、筑神像、造神龛,也从来没有命令过教士必须忍受艰苦、严苛的生活,更没有命令过神殿将稍微违反教条的人流放或处死。
现在看来,神殿更像是一种迷信。
他们视神的话语为驳不倒的真理,却并不在乎神是否真的说过这句话;他们允许女子用身体购买赎罪券,却将女子未婚先孕视作足以下地狱的罪;他们漠视生命,利用民众的恐惧大肆敛财,举行各种奢侈浮华的仪式。
他几乎一生都在维护这座荒谬的神殿,压抑男性的本能,严格遵守教条法规和礼教观念。
哪怕爱上了艾丝黛拉,他也没有立刻屈从于欲望,而是试图找回教士的清白和圣洁。
但他的清白、圣洁和信仰,全是神殿精心编造的谎言。
假如没有这些谎言,他能活得更像一个人。
艾丝黛拉是他那如谎言般的生命中,唯一真正存在的事物。
以前的他认为,只要她愿意和他说话,哪怕说的是谎话,都是一种恩赐。
现在,他却更想听她的真话。不管是残忍的,还是美好的,只要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他都想听。
想到这里,阿摩司睁开眼睛,眼中不再有迟疑,而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偏执。
他不顾另外两个意志的阻拦,察看了艾丝黛拉的想法。
与此同时,艾丝黛拉正在花园里享用草莓蛋糕。
距离她在加冕仪式上消失,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不用想,肯定整个帝国都陷入了混乱。
就算神能回溯时间,让时间回到加冕仪式举行之前,她也不打算这样做。
混乱之中,先前蛰伏的罗曼国党羽,绝对会趁机冒头。她想借此时机,一网打尽。
反正她闲着也没事干,正好想想回去怎么对付那些人。
艾丝黛拉从来没有想过,假如神不放她回去怎么办。
她相信她的小狗,不会做这种惹她生气的蠢事。
吞下最后一块蛋糕,艾丝黛拉面色慵懒地舔了舔餐刀上的奶油,打算去找洛伊尔,问他有没有办法联系玛戈,然而还没有站起身,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手腕。
不知什么时候,神来到了她的身边。
餐刀滑落在草坪上,发出沉闷的钝响。
艾丝黛拉蹙起眉头:“小蛇?”
“不止他。”话音落下,另一只手也扣住了她的下巴。
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情绪似乎异常激动,手臂浮现出一道道鲜明的青筋,手背上淡蓝色的静脉纹也比之前更加明显:“……我们都在。”
艾丝黛拉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三个意志同时出现,上一次还是他们第一次结合。
三个意志之间的联系似乎越发紧密了。
半小时前,她还能分辨出目光中有谁的意志,是洛伊尔还是阿摩司,现在看过去,却只能看见一片幽邃阴郁的紫黑色。
如同暗流涌动般,看不见底。
“你怎么……”
他快速打断了她:“你爱我,对么。”
“对啊,”艾丝黛拉疑惑极了,“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
这句话说完,她看见他重重地闭了闭眼,呼吸一下子急促了不少,手臂上的青筋也越发明显。她不由更加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他睁开眼,再度望向她时,眼角已有些发红,却不是悲伤的红色,而是兴奋的、狂热的、病态的红色。
看着他发红的眼睛,艾丝黛拉产生了一种错觉——现在的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包括永远堕落,永远被她掌控,永远当一条被她驱使的狗。
“我愿意……”他缓缓说,“被你掏出心脏,愿意被你鄙夷不屑一顾地扔到地上。”
她曾对他念过这首诗。
……一旦演腻了这种大逆不道的闹剧/我就把我这虽然柔弱却很有力的手贴上他的胸膛/我要从他的胸中掏出那颗血红的心脏/仿佛掏出一只颤动不已的雏鸟/我要鄙夷不屑一顾地把它扔到地上/叫我的宠物去吃个饱!⑴
当时,他并没有回应她,只想用神的荣威压制她,进犯她,完全凌驾于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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