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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怕皇帝生气了。

不过不得不说,太后的脑洞也是很大了,旁人谁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还敢使在皇帝身上?

这要是皇帝心狠,完全可以借此跟她闹大。

却听宇文澜道,“不过一点小事,母后不必如此自责。”

燕姝明白了,皇帝这是要给太后一个面子。

到底是个孝顺孩子啊,还是挺重情义的。

却见太后颔了颔首,“那就好,不过,还是张太医也给陛下看看吧,万无一失才好。”

燕姝,“……”

也是,好不容易策划一场,不叫张胜康给皇帝看看,岂不是白忙活了?

然而皇帝却只道,“不必了,朕确实已经没事,姜御医的医术母后也是亲眼见过,难道还信不过吗?这阵子他已经给朕解决了不少忧虑了。”

燕姝又是悄悄一顿,皇帝这是在给太后释放信号啊!

而听他这样说,太后果然一愣,又试着问姜御医道,“陛下眼下龙体如何?”

姜御医忙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如今龙体康泰,除过方才有些羊乳不服导致的腹泻,其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闻此言,太后心里琢磨起来——

【难道皇帝已经找这姜御医看过了?这意思,是病已经好了?这可是好事啊!】

然而未来得及高兴,却听皇帝忽然又问她道,“朕正有一事,想要问一问母后。”

太后便回了神,忙道,“何事?”

宇文澜将方才放下的那柄宝剑拿了出来,连带着才卸下的剑镗及里头的东西,一起呈现在太后眼前。

“方才,朕在这剑镗中发现了异物。”

“异物?”

却见太后与张胜康都是一愣,忙向剑镗中投去目光。

宇文澜又续道,“母后也知道,这剑本是父皇的,自朕承继大统,就一直将其留在这殿中,不太可能叫人在其中动手。所以朕怀疑,会不会是先帝还在时,便被人放进去的。”

说着,他紧盯二人神色,一字一顿的又道,“方才姜御医查看过,这其中可能有毒。”

毒?

太后明显一愣,忙吩咐张胜康,“你也来看看。”

【这剑镗里头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幺蛾子?】

宇文澜暗想,看来太后也不知情。

却见张胜康应是,忙拿过剑镗仔细查看。

又是触摸,又是放在鼻子底下闻,同时在心间暗自琢磨,【不错了,这就是那三清丹,居然藏的如此隐秘!】

三清丹?

宇文澜暗自一顿,看来张胜康早知道有此物?

他试着又与太后道,“朕在想,此物莫不是冲着先帝去的?却不知是谁要害先帝?”

这话一出,才见张胜康开口道,“陛下,如果臣没看错,此物名叫三清丹,通常是修道之人戒欲之用。”

“戒欲?”

太后一愣。

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心里冷笑,【那男人为了长生不老,还真豁得出去!】

宇文澜,“……”

这是在说先帝?

难道是先帝自己放的?

正在此时,却见太后也敛了神色道,“乾明宫乃帝王居所,没有召见,哀家也进不来,当初先帝一心向道不问政事,只叫那个白鹤真人进出,所以以哀家看,此物若不是先帝自己所为,便是那白鹤真人嫌疑最大了。”

这话一出,宇文澜也想了起来。

——自他七八岁时起,先帝结识了一名叫白鹤真人的道士,便开始沉迷修道,初时只是看看相关书籍,与这白鹤真人时不时谈经论道,但后来情况愈演愈烈,甚至在宫中设了一座香炉,每日只是打坐炼丹,其余诸事一切不管。

朝政大事皆交于大臣及太后处理,除过白鹤真人,也不叫别人近身。

那阵子他带兵征战匈戎,一去半年,回来之后想见一见父皇,在乾明宫外等了半日,却只有白鹤真人出来与他道,先帝彼时正在闭关,谁也不能见,叫他先回去。

如此看来,倒确实只有先帝自己,及那个白鹤真人最有可能了。

且自他之后,宫中便再没有皇嗣出生,现在看来,莫不是也与此物有关。

先帝也极有可能如他一样,中了这三清丹的毒。

宇文澜才想明白,却听太后在心间冷笑,【好个男人,竟险些害得自己断子绝孙!可怜我这半辈子辛辛苦苦替他打扫残局,一心为他儿子着想,如今非但不领我的情,还怀疑我?真是叫人心寒!】

宇文澜,“……”

看来太后确实不知情。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这些年叫母后受委屈了。”

太后却只道,“哀家只是想陛下好。”

声音已经凉了下来。

宇文澜只能又道,“是朕做的不够好,叫您受累了。”

太后依然凉声道,“无妨,而今陛下没事,哀家也放心了。”

说着又叹道,“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既然陛下龙体康泰,哀家便先回去了。”

说着便转身往殿外走。

见此情景,张胜康也只能赶忙跟宇文澜道,“既然陛下安好,臣便告退了。”

说着也跟上太后的脚步。

宇文澜面上不露喜怒,心间冷笑。

当初先帝病危,这张胜康日日守在乾明宫中,定然是早就发现了异常。

甚至可能是更早。

但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过。

就连太后也不知情。

他是打算如何呢?

是想等着自己找他,他再找出此物,好以此立功?

果然,就在对方即将踏出殿门的瞬间,宇文澜听见他心里道,【先算万算,居然叫这姓姜的捷足先登了!老天不公!】

~~

太后与张胜康离开后,殿中又剩了燕姝宇文澜及姜御医三个人。

——虽则今夜算是揭开了困扰他许久的谜底,但宇文澜心间并不轻松。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此物竟然与自己的父皇有关。

他曾英明神武的父皇,为何会变成那般?

心间正沉重着,耳中却传来了燕姝吃瓜的声音——

【我怎么琢磨着老皇帝也是受害者!毕竟他自己修道就修道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要连累儿子,叫自己断子绝孙吧!】

【而且他要是知道这件事,死之前无论如何也该告诉他儿子啊!他既然没说,便一定是自己也不知道,更何况还放在那么隐蔽的地方,】

【卧槽如此看来,当初那个白鹤道士野心很大啊!这人现在在哪儿呢?】

却听系统道,【跑了,当初先帝死的也挺突然,正修炼着呢突然就吐了血,宫里宫外一片大乱,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抢救先帝身上,太后也在力保皇帝顺利继位,加上那时候宗室里各家也在造反起事,朝政可谓一片大乱,这人便趁乱跑了。】

燕姝,【……】

啧,老皇帝这可真是……没给儿子留一点好事啊。

何苦来的?

当然,眼下也不是吐槽先帝的时候,她正要对皇帝张口,却见他已经朝门外唤人,“传锦衣卫,即刻查找当年那个白鹤真人。”

门外人应了是,燕姝便也放了放心。

然正在此时,却见姜御医忽然跪地道,“臣先前不识陛下大驾,请陛下降罪。”

——要早知道那位官人就是君王,他怎么也不能把话说得那般直白啊!

还什么“纵欲”……

宇文澜,“……”

他只能装听不见,道,“是你替朕解开了难题,朕该奖赏你才是。”

说着又吩咐富海,“传旨,姜御医医术精湛,加官一级,升内医正。”

门外众人应是,姜御医也赶忙磕头,“臣谢主隆恩。”

咳咳,以及,感谢君王不杀之恩。

今夜可真是……太惊险了!

正悄悄松了口气,却见君王又开口道,“把先前的事忘了吧,不许对任何人再提。”

姜御医忙又肃敛道,“臣遵命。”

~~

经历过羊乳事件后,太后与皇帝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燕姝明白,皇帝八成是在意那羊乳的事,而太后则对皇帝怀疑而她耿耿于怀。

——啧,这事确实挺难,两人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委屈。

要怪,就只能怪老皇帝不干人事,祸害完还丢下这么多历史遗留问题叫这娘俩处理。

而且,亲生母子还好些,这二位却还差着一点血缘,关系说远就能远。

没过几日,太后又犯了头疼病。

皇帝得了消息亲自去探望,却被太后婉拒了。

无奈之下,只好吩咐燕姝替他去伺候。

燕姝,“……”

这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

……她招谁惹谁了。

不过身为宫妃,太后有恙,她在旁边伺候也是应当,于是便一连几日守在病榻前,不敢有怨言。

好在太后也没为难她,难受起来只叫庄嬷嬷及竹书伺候,等不难受了,便叫她在旁念念话本子打发时间。

且念得还是她自己写的话本。

燕姝,“……”

罢了,她只能强忍尴尬症,尽力绘声绘色的给太后念了。

然太后还跟她吐槽,“这逍遥公子的话本好看是好看,就是近来人太懒了,迟迟不出新故事,叫人等的太急。”

燕姝面上笑着附和,心里叹气。

她倒是想写,但整日在温习自己的旧作了,哪儿有空呢?

正这么想着,却见宫人进来禀报道,“娘娘,平津侯夫人来探望您了。”

这平津侯夫人乃是太后的姨亲表姐,平素并不在京城。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入宫探望太后,今次大约是听说了太后抱恙的消息,才连日进了京城。

自打承恩公府出了事,太后与娘家日益冷淡,只是与表亲们还有些来往。

尤其这位表姐还是大老远从平津来的,太后也不好拒绝,便颔首道,“请进来吧。”

宫人应是。

没过多久,便引着一老一少两位女子进了殿。

正是平津侯夫人及她的幺女霍迎夏。

——关于这一家子,可谓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