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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长袖还给铃萝,铃萝却不收,她说:“反正你回去也是要挑剑,这把正好。”

琴鸢说:“这太贵重了!”

铃萝挑眉:“有什么贵重的,现在哪家仙门弟子不是拿着神武遍地跑?”

琴鸢听得哽住,心中咆哮那是你们亲传弟子才有的待遇啊!你看看别的弟子有把上品武器都不错还想什么神武呢!

“我接下来要去寻剑,你陪我一起去吧。”铃萝说。

她想多多观察琴鸢,想再跟天道对话一次。

琴鸢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发问:“你要去寻剑?去哪寻剑?”

“去很远的地方。”铃萝抬手在虚空中划了下。

田蓉师姐一事彻底断了线索,天极的人在平遥城转悠了数日,再无半点音讯后也各自撤走。

楚异谢天谢地,他终于能回天极休息会了。

至于什么白骨魔,什么左白心魔,各家掌门都出面全修界通缉了,哪还轮得到他操心,直接御剑回天极。

铃萝得知姜妙已去南山雪河拜访,便没再拦楚异,带着琴鸢离开平遥去寻剑。

她离开平遥城当夜,却瞧见早几天离城的慕须京去而复返。

慕须京身边跟着月宫的人,她没有打招呼,在闹市中擦肩而过。

北庭月宫的使者去了甘王府,从甘王府带走一人。

白骨魔放言,要为了死去的师尊报仇。

各大仙门虽然下了通缉令,个别人却等着看南山雪河的出事,因为左白是雪河门人,这二十六魔的怒火肯定会牵连雪河。

南山雪河与东岛天极素来交好,两方掌门更是至交,天极应对此事很是积极。

在其他人都关心白骨魔,要么积极对抗,要么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时,只有西海太初仍在为镇仙玉发愁。

白藏留在太初已久,今日告辞,太初掌教亲自相送。

掌教道:“镇仙玉已被丹水真君拔出,我等知道此请求有些强人所难,但还是希望他能将镇仙玉带回来。”

白藏轻笑道:“他本来也不要这剑,若是当初你们没多此一举设阵法把剑换走,那白骨魔也不会得逞。”

太初掌教被他说得很是尴尬,老脸一红,再次拱手,还未开口就被同样拱手的白藏打断:“掌教莫要为难我了,如今镇仙玉就在平遥城外顺义镇内。丹水他发誓,此生绝不再碰镇仙玉,若是想拿回镇仙玉,太初也不用着急,慢慢来。”

潜台词:圣剑宗不会跟你们抢。

白藏笑眯眯地转身下山去。

哪怕金鸾池宴大会早已过去,西海城却依旧热闹。

子修在西海城热闹的街市道上朝他招手:“白兄!这是要离开太初回圣剑宗呐?”

“不回。”白藏手里拎着个小酒壶转悠,“風卒国有惑妖出来,在都城里闹腾,死了不少人,我这接了请愿去除妖。”

“風卒国?那挺远啊,惑妖出世,当真麻烦。”子修摸了摸下巴,“最近还有个白骨魔闹得人心惶惶,这些妖魔可真是……哎,闹腾的我这个闲人都得回去帮忙盯梢。”

白藏惊讶:“天极人手可不算少,怎么连你也叫上了?”

子修跟他并肩走着:“可不是嘛!虽然哪有热闹我就往哪里走,但那种送命的热闹我一向是不凑合的。”

白藏安慰道:“想必也不会让你做什么难事,放宽心,这白骨魔既然要报仇,肯定优先找得罪过他的人。”

子修忙摇头道:“那肯定没我什么事。”

二人在西海城外告别,各自走了不同的方向离去。

白藏去往風卒国的路上觉得无聊,便发飞云听问自家小师弟在干什么,要不要一起去。

越良泽路上遇妖魔闹事,耽误回宗门的时间,这才刚到。

穿过无尽的雪原,看见青翠山海,满目花香。

他回到圣剑宗时,被师尊怪慈仙首叫去井室。

越良泽跪坐在井室帘外,将在平遥城顺义镇所见所闻一一讲述。

他唯一省略的是对铃萝受伤的猜想。

两人一帘之隔,怪慈仙首在里边整理书柜,将放在桌上的各种书本抱起再仔细放进格子里。

“那年我见她时,她身旁跟着一名十六岁小儿,性情温顺,却是个半妖。”怪慈仙首不紧不慢地说,“人类与妖的后代,不被人所承认,也不被妖承认,世人将其称为怪物。”

这世间有妖,有魔,也有不能被两者概括的怪物。

人与妖虽能有结合,却极难生下活着的子嗣,人形的半妖因而极其少见。

“左白收了一只半妖为徒,她认为这小儿有着人类的心与外表,可被教化,只是他依旧有妖的血脉,无法被这世间承认。于是将自己的灵脉换他,洗去妖血。”

怪慈仙首认真堆放着书本,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南山雪河不接受半妖,也无法接受她收半妖为徒,两方因而决裂。”

越良泽默默听着。

怪慈仙首:“这是南山雪河当年事后给我的解释,是我所知,可我所知,有时也并非真相。”

越良泽:“师尊是觉得另有隐情吗?”

若说灵脉是为了徒弟,嫁人又是为何?

怪慈仙首不答,反问:“你二师哥的伤早已好,却始终不去入世,你知道是为何吗?”

越良泽神色沉静,他知道,但他不想答。

怪慈仙首也不在意,一边放书一边慢悠悠地说:“你二师哥是个很喜欢凡间热闹的人,经常在外待着叫都叫不回来。当年他与娿魔一战救了数不清的人,凡人修者皆有,但他重伤回来时,发现有人跟踪,便故意走了错路,两方交手才发现跟踪者都是各仙门的修者,他们试图找到圣剑宗所在之地,见身份被识破,便对他下杀手。”

“没死在娿魔手里,倒是差点死在被他所救的修者剑下。”

自那之后,长嬴就不爱出山门去。

越良泽静默听完,轻声说:“大仙门忌惮的是仙首令,想要的是圣剑宗内的入仙门。”

“入仙门,一步登仙。”怪慈笑道,“多少人渴望追求的就是这一步登仙,但我门内的入仙门,也许进可一步登仙,但去了就再也回不来这世间。登仙二字,是他们理解错了。”

“你大师哥不可入世,二师哥伤了心,三师哥看似圆滑,实则冷心冷情,也许天下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是很在乎,至于你,你的心思不在这些事上。”

怪慈转身看向帘外的徒弟:“长嬴说你呆,没有自己的想法,只听令行事。这话有一半是对的。”

“你只是不想自己思考。”

越良泽瞥了眼身侧佩剑,淡声说:“我不适合。”

“不适合什么?”

“当修者。”

“为何?”

“不想救人。”

怪慈道:“不想害人,也不想救人。”

他问:“那当年为何愿意同我回圣剑宗?”

越良泽答:“不想害人。”

怪慈眉目慈和,闻言轻摇了摇头。

“为师可从未教过你当修者必须救人。”怪慈掀开帘子出来说,“仙首令由你三师哥拿着,他知道该怎么做。你入世三年,今年却是第一次与大仙门接触,我希望你可以为此多想想。”

“自己去想,也为了自己想。”

师尊走了,留他一个人在井室面对满满的古书,一呼一吸间都是书页腐朽的味道。

越良泽闭眼静修。

无声和断意都安安静静地陪着。

他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夏夜的风,夜里的星火,河边有萤光与野花,男人背着一把重剑,牵着他走在夜色中,河的对面是欢笑热闹的人们在放花灯。

男人将手中会发光的风车递给他,又给他一盒糖,低声说:“越良,这是你娘亲的姓氏,很特别,很好听,也……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