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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一出闹剧之后,宫里又安静了几天,陈鸾日日喝药调理身子,肚子倒也没再疼得那样厉害过,养心殿俨然成了第二个明兰宫,摆设布置一切比照着陈鸾的喜好来。

元成帝也是一副没打算让她再回去的模样,随便她可着劲的折腾。

八月中旬的天依旧是极热的,太阳高高的挂着,人往外头一站,不消片刻,头顶都要冒起烟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陈鸾却再没有听到过有关锦绣郡主与赵谦的消息,所有似是而非的线索齐根而断,十几年前的事再次重演,两个大活人在京都的茫茫人海中蒸发。

陈鸾许多次睁眼闭眼,都是老太太直挺挺的躺着,身上盖着白布,再也睁不开眼的模样。

老太太吃斋念佛大半辈子,最后却是被无辜牵连至死的,死不瞑目。

而陈鸾身为国公府的后裔子孙,心中隐有猜测却迟迟找不出这个人来,心里头难免是有隔阂,不痛快的。不管怎么说,血脉相连,无端承受无妄之灾的是她的至亲。

即使康姨娘和陈鸢死有余辜,老太太和康姨娘肚子里那个孩子终究无辜。

八月十六日正午,天光大亮,日头毒辣。

因着昨夜中秋节刚过,外头的一颗香桂树上还挂着几个圆圆鼓鼓的花灯,各样的花式图样,瞧着莫名的喜庆。

流月端着一碟子糕点进来,脸上溢满了笑,轻声细语地道:“娘娘快尝尝,这是三公主差人送来的枣泥糕,说是王嬷嬷亲自做的,娘娘进宫前是最爱这口的了。”

陈鸾放下手头的羊脂玉簪子,目光落在那精致小巧的点心上,笑着颔首,继而开口问:“本宫记着王嬷嬷前些日子向公主讨了恩典,不日将出宫养老?”

在陈鸾还未与纪焕成亲的时候,纪婵住在宫外的公主府里,陈鸾与沈佳佳常去做客,王嬷嬷是纪婵身边的管事嬷嬷,又做得一手的好菜,时时噙着笑慈眉善目,这一来二去的,陈鸾自然就和她混了个面熟。

到了这样的年纪,出宫颐养天年也是最好的选择。

流月点头:“正是呢,公主念着她照顾多年辛劳勤恳,赐了不少东西下去,此外还特许嬷嬷下月初十出宫。”

陈鸾捻了一块放到嘴里,绵甜的香在嘴里蔓延开来,她惬意地眯了眯眼,轻声道:“嬷嬷出宫那日,记得提醒本宫一声儿,咱们也该去送送的。”

这一走,怕以后是再难相见了。

陈鸾用过午膳后有小憩的习惯,养心殿安安静静的没人敢出什么声儿,纪焕处理完政务进来的时候,小姑娘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屏风外那张罗汉榻上,身上搭着一层薄薄的小被,曲线窈窕,将那份惑人勾勒得淋漓尽致。

纪焕瞧着,无声地挥退了两侧扇风的宫女,轻手轻脚将人抱着去了内殿的榻上。

陈鸾睡得浅,睁眼见是他,轻轻嘟囔一声,伸手勾着人的脖颈又闭了眼,当真半分不顾忌他的身份。纪焕不由失笑,掂了掂手中的重量,哑着声音开口:“怎么比之前又重了些?”

陈鸾睫毛微颤,手指头冰凉,捻着他颈后一块细肉,糯糯地争辩:“分明没有,这几日连点心都戒了,皇上莫拿这事来吓唬我。”

纪焕将人放在软榻上,粗砺的手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凑上去闻了闻,而后皱眉:“怎么朕又闻着莲子糕的味了?”

陈鸾顿时背对着他,将身子挪到里头去了。

越来越会使小脾气了。

小半个时辰后,陈鸾低声闷哼,小脸上润着花尖的红,和着蜿蜒而下的泪珠,可怜兮兮的没了气,她手没力地搭在男人的肩上,声儿颤颤:“我就吃了一块。”

声调颇为委屈,纪焕从胸膛里发出闷闷的一声笑,声音哑得不像话,目光幽深能将人吸进去,“上早朝前你如何应下的?可还记得?”

陈鸾顿时瘪嘴,难耐地揪了身子底下的被褥,娇娇地低哼:“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也不能就全信太医的啊。”

纪焕简直要被这小妖精的歪理邪说气笑,不听太医的,难不成还任她疼得嘶嘶直吸冷气?

陈鸾最后汗水津津,像猫儿一样的呜咽,再没有气力与男人争辩,昏昏欲睡之际,只听男人醇厚的声响在耳畔,夹带几分餍足,可恨得紧。

“这段时间,一块也不许吃。”

小姑娘才安安稳稳的过了小日子没多久,又喜欢上吃糕点,到了用膳的时候,往往就只挑几粒饭吃,这也就罢了,一段时日之后,半夜里突然嚷嚷着牙疼,第二日早起一看,一侧脸颊都肿了起来。

之后几日更是没个安稳,这养心殿里的宫女太监没一个能看得住她,时常被忽悠着端上一小碟子点心,偏偏陈鸾见了他还能面不改色的矢口否认,一点儿也不长记性。

明明她从前是不爱吃这些甜腻的东西的。

陈鸾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落西山,晚霞如血一样染红了整片天空,妖异而绚丽,不知怎的,她两边眼皮竟开始狠狠的跳动起来。

也许这世上当真存在着心灵感应这样的荒诞事,在某一刻,陈鸾心口像是被锤子重重地瞧了一下,而后空落落的竟掉下一滴眼泪来,她困惑地皱眉,不动声色将那滴泪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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