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文学网laikanwx.com

倒不是杭祁人好、好说话,他整天冷冰冰的生人勿近,哪里看起来好说话了?而是因为,杭祁可能压根不在乎他的试卷最后弄哪儿去了,反正他做一百份试卷也都是满分。

就像周岩经常在杭祁物理试卷上做手脚,杭祁也懒得搭理他。

考完了满分的试卷,扔进垃圾桶也无所谓……

这样想想,任栗还真是有点嫉妒这种满分天赋呢。他这样想着,便站了起来,走到杭祁桌边,挠了挠头,确定没人在看自己,才小声问:“喂,数学卷子能借我看两节课吗?”

他等着杭祁无所谓的答应,但……

杭祁掀起眼睫,面无表情,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比平时的冷淡还要更加冷的冰冷。

任栗:?

就见杭祁修长的手指将桌上的数学试卷攥起,从他的手边冷冷扯开,“哗——”。

……任栗愣了一下,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借张卷子都不借吗?

怎么这么小气?而且,怎么对自己有种莫名的敌意,平时对班上其他人也没这样啊……

任栗有点丢脸又有点尴尬,扭头回座位上了。

那就只能找谭冥冥借了……

这俩人,一个满分、全班第一,一个只扣了两分、全班第二。

因为这次数学试卷特别难,班上其他成绩稍微好一点的人最多都只考了一百三十多,都没上一百四,因为最后一道大题第三问全都毫无思路,解不出来。

所以任栗就只能找他们两人借。

谭冥冥是个女孩,仔细瞧,还是个皮肤白皙、长相可爱的女生,任栗这种自恋的人对漂亮点儿的女孩子总是有点儿英雄情结,其实并不想在她面前丢脸,但他又想在老师进来之前把最后一道大题改好,于是,犹豫半天,还是硬着头皮去借。

他隔着过道,拿笔头戳了戳谭冥冥的背:“谭冥冥。”

谭冥冥被戳得有些痒,回过头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数学卷子在用吗?”任栗在女孩子面前装逼多了,特意清了清嗓子,才用低沉的嗓音问:“嗯,反正你分数那么高,应该也不需要改什么错题,借我对着我自己的卷子修正一下。”

谭冥冥倒也无所谓,她甚至还有点高兴——

自己终于也能和同学进行借试卷的正常交流了吗?!这种变成正常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快乐了!呜呜呜感谢杭祁爸爸!

于是她开心的笑容都差点快从眉角眼梢压不住,攥着卷子递过去,还热情地问:“哪里看不懂我可以给你讲啊任同学!”

活了十七年还没给别人讲过题呢!

任栗一喜,正好,他死要面子,根本不敢说自己对最后一道大题一脸懵逼,一点思路都没有,看别人的满分试卷也未必看得懂,有会的人来给自己讲再好不过了!

谭冥冥同学简直是小天使啊,难道看出了自己的窘状吗?

他再次咳了咳,正要若无其事地答应,并伸出手接过谭冥冥递出的那张试卷——

头顶忽然就落下一道冷冷的阴影,他伸出的手猝不及防被强行塞了一张试卷,试卷分数为一百五,试卷主人名字是杭祁。

他抬起头来,杭祁站在他身边,眼睫半垂,视线落在他身上,不冷不热道:“刚才试卷没找到,现在借给你。”

……没找到?!不是,那你桌子刚才被你一把攥走的是什么?

任栗觉得自己被戏弄了,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出来!

谭冥冥见任栗有了满分试卷,觉得他肯定不再稀罕自己的区区一百四十八分,人生中第一次借试卷给同学、给试卷讲题竟然失败了,于是她扁扁嘴,失望地收回了试卷:“那算了,你用杭祁同学的吧。”

不过,她心中小人又偷偷开心地为杭祁加了一分,她发现杭祁虽然外表冷漠,但其实很善良,比如说上次游乐场帮米老鼠同事,这次又帮助任栗。

看来自己偷偷给杭祁画的形象要变了,冷漠的小人头顶要顶一圈黄色的光环,心脏要变成一颗红色的、漂亮的心。

谭冥冥背对着身后这两人,偷偷思忖着,很快又自娱自乐地快乐起来。

而任栗则:“…………”

他抬起头欲哭无泪地看杭祁。

杭祁冷冷瞪着他。

“……”任栗赶紧飞快接过试卷。

……

杭祁面无表情回到座位上,视线落在坐在前面的谭冥冥身上,刚才那一瞬间,她为什么失望?她很想给这位同学讲题吗?被自己打断,便失落了?

杭祁看着谭冥冥回头对任栗笑容满面时,心中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他喉咙涌上一种难以形容的占有欲。

明知不对,不可能,可他仍然贪婪而卑微地希望,她的目光和关心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

而谭冥冥丝毫没发现,一上午,杭祁情绪有多大的起伏,她中午去食堂吃饭,正眼睛亮晶晶地买了份红烧肉时,突然接到了谭爸爸的电话。

电话中,谭爸爸给了她一个医院地址,让她放学后去一趟,那医院距离她学校还挺近,而谭爸爸谭妈妈还没下班,便将任务交给谭冥冥了,反正,谭冥冥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格外成熟稳重,谭爸爸谭妈妈对待她总是很放心。

“……爷爷战友的遗孤?没人领养?爸,你让我去看他?具体病房房间号能不能说清楚点,我在食堂太吵了。”谭冥冥脖子夹着电话,一头雾水。

她倒是记得爷爷还在的时候,经常提起一个救过他的战友。那战友留下了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眼神却冰冷的小男孩,小时候谭冥冥曾经远远见过一面,便被惊艳得愣住。

如果说杭祁清冷得如同笔直挺拔又冷淡的白桦树,那么那小孩倒是长相明艳异常,小时候见面,谭冥冥还差点叫妹妹,不过,现在也过去十来年了,也不知道对方长相发生多大的变化了。

而那位战友很早便去世了,留下那孩子无依无靠、身如浮萍。

当时爷爷还提出要将那小孩接过来,但是后来,好像那孩子被其他亲戚接走了,爷爷就只能作罢。

而现在,爸爸说那小孩被如同皮球一般踢来踢去、没人管、差点进了少管所、正在医院孤零零惨兮兮地住院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