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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煊知道崔驸马心里记挂着他长姊,也不久留他,看他一杯茶饮完,便道:“长姊那边不能离人,我就不留驸马了,他日再好好叙一叙。”

崔驸马如蒙大赦,便即起身告辞。

待崔驸马走后,桓明珪笑道:“别看这崔十四郎平日总是一副冷脸,真遇上事,他比谁都护短。听说御史台审太子那些僚佐,他背着大公主出了不少力。”

大公主哭着从皇后宫中出来,脸上带着那么显眼一个巴掌印,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桓煊道:“长姊和桓熔是自小在一宫中长大的,情分不比别人,她心里肯定不好受。驸马私下里做的事,别叫她知晓。”

桓明珪道:“这是自然,我省得。”

桓煊又叫来高迈道:“去小库里取些安胎补血的药材给长姊送去,还有一些小儿用的薄绢软缎、金玉器玩,也拣几样好的送去。”

桓明珪纳罕道:“你连妻室都没有,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桓煊耳朵尖一红,欲盖弥彰道:“人情往来总要用到的,有备无患。”

其实这些东西是他征淮西前便开始陆陆续续找工匠打的,反正要替未来的王妃打簪钗,便将小世子小郡主的也一起打了,省得临到头时手忙脚乱。哪知道回来一看媳妇飞了,孩子自然更没了影子。

桓明珪也不拆穿他,抿了口茶道:“大理寺和御史台这阵子正在加紧审桓熔的案子,陛下给了时限,要他们在二月初十前审结。”

他顿了顿,看向桓煊:“你有什么打算?”

桓煊佯装不明白他的话:“我能有什么打算。”

桓明珪直截了当道:“储君之位不会虚悬太久,桓熔的案子一审结,陛下和朝臣便要商议立储之事了。”

他说得这样明白,桓煊也不好再回避,便道:“陛下不止我这一个儿子。”

桓明珪虽然隐约猜到他的想法,此时听他说出来,还是有些吃惊,但站在他的立场,却不好多过问,只是道:“你想清楚了?”

桓煊微微颔首:“想清楚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想要的是兵权,是储位,是御座,可直到他拥有并失去了鹿随随,他才知道权势和尊荣根本填不满他心底的空洞,上元夜中刀后,他趴在雪地上,有一刹那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关心谁会坐上皇位,也不关心神翼军的虎符会落入谁的手里,那些东西对他来说本就轻如鸿毛,紧紧抓在手里,也不过是因为抓不住更实在的东西。

将死的刹那,他脑海中一片澄明,只剩下一个遗憾——他这辈子恐怕再没机会陪她放河灯了。

桓明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储位争起来不易,要让出来更难,你多加小心。”

chuju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说破,桓煊道:“我明白。”

桓明珪又道:“虽说烈女怕郎缠,但萧泠不比别人,就算你追到河朔她不想理你照样不理。”

桓煊点点头:“我知道。”

但他不去就山,山永远不会来就他。

桓明珪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两人一时无言,就在这时,门外有内侍道:“殿下,萧将军……”

桓煊双眼一亮,立即用手臂支撑着自己坐起来。

不等他高兴多久,那内侍接着道:“萧将军身边那位程公子递了名刺进来求见。”

桓煊空欢喜一场,顿时拉长了脸:“他来做什么。”

桓明珪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说不定要以身相许报答你救命之恩呢。”

不等他说话,便扬声道:“快请程公子进来。”